……
轰——
拳风呼啸,哪怕只是对技的拙劣模仿朽龙便可让这当初耀武扬威遨于高天的龙,打入至深之地,狼狈宛如食壤之蚯。
上千公里范围的灰烬被这一击给震退,掀起遮天蔽日的死寂灰云。下一刻,祂又一念动,尘埃落定。
“如今,你又何来的自信?”
朽龙俯瞰下方浩劫之景,那由自己迅速习得的一击寸拳所挥出的深渊巨口中,那化为人形的残岩之龙与自己仅以人技对拼,哪怕自己故意显拙藏锋,它竟也撑不过半炷香的时间。
在这闹剧结束后,眼下,只有无力者的狼狈,以及祂的顿感无聊。
是我高估了那玄石岩龙化人时对人之技的掌握,还是高估了你这残龙之体对那人之技的临摹?
亦或是……我仍是低估了我本身拥有的绝对力量,以他去碾压你等这弱小的技……易如反掌?
「倘若吾能获得完全之权,岂会轻易落败?!」
不甘的龙啸,从那巨渊中心中传来。
“总喜欢给自己找借口……败就是败——这是事实,你的一时之语可撼动不了。”
带着一抹轻嘲,朽龙伸指轻勾。
咔嚓——
空间瞬间崩裂,一路从渊底撕扯到祂的眼前。
而那苟延残喘于渊底的残权之龙被朽龙那不可思议的手段硬生生带到祂面前。
“你们还是太弱小了……自诩掌握世界的力量,可对我而言……也是云烟。”
明明近在咫尺,可似乎有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这残岩之龙的身形,别说碰到朽龙,就连直视祂的眼睛都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不过……那世界似乎有些特殊,从那妄浮的权能记忆中,你们都是被那三界力给裹挟。对人之技,世之道的钻研以你如今的显露的本事来看,连皮毛都不算。”
“但……我倒是在妄浮的侵吞权能所余留的一角记忆中见,识到了与你们世界截然不同的……”
说到这,朽龙的眼里闪出莫名的幽光。
这权能余留的记忆里,妄浮曾对敌过一位拿着一把黑白双剑的墨瞳白发之人……其使用的力量体系和那世界,以及这世界都不同,就连如今的自己也看不透。
又是被那囚龙之界的僭越后的奴世者们囚禁利用的异界访客吗,若能侵吞他……收获的,没准不比我侵吞此界的少多少。
哪怕仅凭侵吞权能的记忆,朽龙都能直观感受到那黑白符号蕴含的前所未有的“道”与“技”。
虽微末,可倘若那存在的实力能与施展的手段相匹配……即回到全盛之姿,结合人之身,对技与道的施展,该会有多恐怖?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沦为那些奴世者的傀儡……明明是卧虎藏龙的世界,可那些奴世者的手段远比祂想象中的恐怖。
觊觎中夹杂着污浊的贪婪。
如果能领悟到那黑白图案的奥妙,甚至侵吞那些奴世者的一切轨迹……
对未知的力量的着迷以及渴望,无时无刻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占为己有……这是所有能够吞噬别人的权能的通病。
“所以……到现在,我将剥夺你的一切,并赐予你死亡!”
瞳孔中闪烁出不加掩饰的欲望,朽龙抓住那化人的残龙之身,像方才的那蝼蚁一样……
别紧张,放轻松,很快的!
我赐予你们死亡的过程,可不会像那妄浮一样残忍而漫长。
弱者被侵吞,最终成为我登顶极致的一环……你们都是我的助力,我又怎有闲心学那妄浮在侵吞败者弱者前还要用自己过去承受过的而如今它自以为的折磨残忍呢?
你们的末路已是余烬,结局已定。
不给你们过多的痛苦,也是我仅有的体面,以及……对生命的尊重。
所以——我侵吞你们,那只是一瞬间的头晕!那只是你们的权能,力量,一切对我有利的被我夺取后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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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会没有痛苦的死去!
“咳咳……”
不同于岩石崩裂的裂缝,如今蔓延在残龙之身的脖子上的是独属于朽龙的腐朽侵吞,可意外的是没有一丝痛苦,有的只是莫名的晕眩与渐感无力疲惫——残龙之权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权能被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被“温和”地裹挟着。
难道……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吗?
祂那破碎重组的记忆里,既有岩之权,轮回之权,以及在过去这名字都已磨损忘却的原初岩龙里在岁月与岩石的影响下如同化石,难以窥其本真的过往。
零碎糅杂的记忆,若晨雾中的山影,隐约可辨的不过孤峰一柱,更多迷离难测处,恰似群峦间蛛网般的岩脉,蜿蜒隐现,终难窥其全貌。
可祂唯一记得的孤峰,就是那名为「摩拉克斯」的孤峰。
……已被磨损七八的记忆里那日幽暗双龙初逢时,未见大地惶恐震怒……同为岩之至极之龙,那一语契约,再者便是千年的从未间断的同袍共戈,双龙双神共安邦……
岩所传递的信息如彩矿般丰富,但用语言描述,却显得沉默无声。
石头的结局不会变成石人,而只是带着那没有人能知晓的记忆,最后化作碎屑尘土崩落世间。
眼下,自己也该成为这比尘土还要沉默的灰烬了吗。
无法阻止,无法反抗,无法挣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告示了祂接下来的无法存活。
……
……
……
可,就在这时……
“嗯——果然,你能这么容易死……”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朽龙缓缓低头,俯视那原本空无一物的下方,表情微变,眼神闪出莫名的光亮。
“倒是辜负了你过去的轨迹。”
他那平静的语气中又带有一丝意外之喜,更深层次的则是贪婪。
只见下方本由祂刻意制造的无尘环境忽然席卷起无声的如同星河一样的缥缈尘暴。
“现在……允你以完全龙权之姿,与我对峙……但愿这次,你能让我真正体会这人之技的高深。”
说着的同时,攀附在残龙之身脖子上的腐朽侵吞褪去,将权能尽数归还。接着祂一指轻弹,这残岩之龙便如同炮弹一样飞入祂的目光所至之处。
……什么?
在祂以为自己也会沦为轮回之神的结局之时,忽然感受到自己被夺取的部分权能又再度回到归于身。
接着,一股无法违抗的力量让反应不过来的残龙之权再次坠入这毫无生机的大地中。
正疑惑不解之时……
然而,让残龙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自己的后背即将与这灰烬接触的一瞬间,祂忽然感觉到背后传出一道轻轻但又稳稳的反推力。
似乎是一只手?
刹那间,一股来自本源位格亲和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尘暴也缓缓消散,接着,一道熟悉但又倍感陌生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就这么想感受吗?」
“呵——相比我自身从零开始盲目摸索,我乐意你们这些行百里者给我做一个参考。”
“但——被那世界囚禁数千年的你,不会真以为,你有机会将我如何?”
“何况,你现在的状态……”
“你还是那个摩拉克斯么?”
高天上,朽龙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下方出现在那残龙身边的身影,似乎没有任何意外。
最初有能与之同台共阶,可被窃取了这么多,降身至此,这同化权能后达到所谓的重生也是可悲又可笑。
不过是你委曲求全被这世界禁锢后再道貌岸然地给予你的施舍而已!
在感受到那手接触自己的一瞬间,权能的熟悉感……那占主体的岩龙之权……
岩,尘,玉,灶火,轮回……以及岩之龙。
这手传递的感触是如此斑驳。
难道……
想到这,残岩之龙不可置信的转身……
这……
“摩拉克斯?!”
似乎与记忆里那尊身影重合……祂又见到了祂。
可那熟悉的身影,却有着说不出的陌生感。
眼睛,不再是记忆中纯粹的金色竖瞳。如今,瞳仁里金色依旧是主调,却多了一圈浅灰色的外环,像被蒙上了一层尘世的星河灰纱。
菱形竖瞳边缘不再锐利,带着些若有若无、粉尘般的模糊。当祂注视着祂,那目光中既有往昔的威严庄重,又透着一股不知名的柔和与悲悯,复杂得让祂一时难以看透 。
琥珀般的发尾也染了几分银灰,星尘点缀,时不时迸发些许玉屑以及星火。
手中轻握着的是一把如同心跳律动般散发玄黄之光的玉剑。
如果说过去的“祂”,是位不怒自威的帝王之君。
而眼下,这位再度归来者,更像是位荣傲兼具的将帅。
祂没有应答,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站在残龙之权的身前,微微抬头,看着那朽龙。
“哦?弱者聚再多也还是弱者。权能相近让祂短暂回光又如何。”
被那世界同化,总之用了那些低劣的权能变相复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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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趣。
看似突发状况,倒也有迹可循。
权能相亲,心有灵犀。
“顺应着我的联系……”
“若陀。”
祂瞳孔中的岩龙之权(主)开始共鸣,微微转身,目光宛如耀日玄岩,轻轻一句,便道出了残岩之龙困顿如今的问题。
那二字道得很轻。
却镌刻于心。
名字过后,伴随着共鸣的联系「若陀」那心里扑朔迷离的岩脉记忆在这共鸣中尽数显现。
前所未有的记忆吗……
不——这都是祂过去遗忘的,如今再度被提起,被拾起的。
看着那熟悉之人的背影,祂似乎想起了久远的过去。
那位自以为寄岩篱下的尘神,以及那位始终如一遵循各种契约的岩神。
时间消磨了祂们俩过去的仇恨与偏见,何况又因磨损导致后面俩位的关系有点尴尬——也不算尴尬吧,尴尬的从来只有一个神而已。
怎样磨损,石头终归是石头。
现在……
……哈艮图斯,没想到你当初的理论……
到数千年的如今,才真正显现么?
浮现的记忆如同泥石流一样灌入脑海,见此,若陀不再讶异,反倒释然一笑。
那好……
后面的,看你们了,哈艮图斯。
……
「这提瓦特……只有与岩相关的力量权能能够共鸣,亲和度也是最高。」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石头,若陀大哥……我们三个如果权能力量合为一体的话……」
(过往岩石刻下的一角记忆。)
……
残龙之身汇聚在祂的另一只手上,形成一把带有岩龙气息的剑,周身缠绕星尘玉屑。
看着眼前这重新归来的“摩拉克斯”,手上各自拿着一把剑,朽龙反倒觉得无趣:
“借外器……可不见得人之技可发挥几成呢。”
“放下武器,纯以人之技与我对敌,你兴许还有一丝胜算。”
「……」
两千多年了,再次听到这似乎已经注定自己结局的声音,“摩拉克斯”沉默。
以前……这类声音是九种,被围剿时,四面八方皆有。
而现在只是一种,可这声音没有那九种的讥讽得意,反倒是赤裸裸的傲慢。
截止今日,她的过去,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总是会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大地之魔神……漩涡之魔神……那九大魔神……
她为了所谓的“为了子民”一退再退,因为自己的弱小,一退再退……
倘若没有摩拉克斯,她早就死了,早早死在大地之魔神的口中,陪同她上万的子民。
弱小,想活下去就意味着隐忍与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