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去哪儿?你说实话!”
喘息未匀,杨烟转了转脑袋,这根本不是回定州,而是去草原的路。
“去洗澡。”头顶的人一直垂头望着她,此刻在她耳边轻飘飘吐出三个字。
杨烟模模糊糊想起,他之前对她说,等回到军营,带她去个好地方,痛痛快快洗个澡。
可这冰天雪地的,能有什么好地方。
他没容她再思忖,单手用大氅一围,整个儿地将她裹到自己胸口。
然后世界就不剩其他的了,没有草原没有马,没有漫天大雪和黑漆漆夜空,呜呜的风都被皮毛挡走,只有腾跃着强劲心跳的胸膛,和男子有力的臂膀。
去洗澡就去洗澡吧,数月备战后,又是一个多月连轴转的行军和战斗,她确实许久没沐浴过。
他们俩也许久没好好单独在一起过了。
杨烟莫名觉得踏实而满足,确实也疲惫了,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男子似乎更急切,催马疯了似的向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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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奔了多久,冷玉笙终于紧了紧马腹,火龙驹慢慢停下来,踱着步走。
这一慢下来,杨烟却醒了,抬手揉了揉模糊眼睛,从皮毛中扒拉着探出身子。
如果没看错的话,头顶还有一树绿叶。
等等,西北的冬天怎会有绿叶?
她又动了动,伸长了脖子,眯眼要去确认。
背后却被什么东西硌了硌。
她挥了挥手,迷迷糊糊地要扫走。
“别动!”是咬牙发出的、不容置疑的命令,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腕。
杨烟开始自己找补:“我腿有点麻,若是到了地方,殿下不如把我放下。”
“随你。”冷玉笙似乎不太高兴,一把给她薅起来,转手丢下了马。
杨烟早就学会了自保身法,着地的一瞬就足尖轻点缓冲一下,翻身坐到了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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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怕他生气,忙爬起来在马屁股后边跟着走。
顺道环视下四周,尽管无星无月,雪却映得天地皎白。
他们似已走了很远,到了某个围在雪山中的山谷,不远处却盈着一汪潭水,岸边伫立着数株未凋零绿树。
杨烟向前小跑几步,发现的确是流动的潭水和绿树。
冷玉笙在马上回了回头,见她对别的东西这么兴致勃勃,根本就把他忘了。
便再也按耐不住,跃下马三两步跃到她身边,将她拉到能遮雪的树下,再次按进怀抱里。
她垂着的双臂才慢慢抬起,也拥住了他的腰板。
被这样浅浅一拥,男子眸子里终于亮起莹光。
“我很想你。”良久,杨烟才听头顶传来一声低语,“你不在身边,总是想你,即使见面了,还是想你。”
——这是种可望而不可即的遥遥思念,是她在身边蹦蹦跳跳时克制住想摸摸她脑袋的渴望,是她要离开去作战时,想要伸出去拦她却最终收回的双手,是无数个夜晚数次假意路过她帐外的辗转徘徊,是常常见到她就心烦意乱却还总想见到她的纠结难耐。
“咱们不是在一块儿了嘛,你还怕什么?”杨烟抬起头,有些羞涩又有些笃定。
“这怎么够?”他蹭了蹭她的脸颊。
“那你还想干嘛?”杨烟明知故问,就要挣开他的双臂,“这里到底是哪儿?”
可不仅没挣脱开,那臂膀箍她箍得更紧了。
“自然是只属于我们的地方。”冷玉笙感觉心头的火猛地一窜,低了头,吻就落在她的额上。
女子脸上还蒙着赶路时的浅浅沙尘,可连这沙土味儿都叫他魂牵梦萦,轻轻一触浑身就接近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