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却满意地翘着。
此刻通报过,候了半晌,昭安帝方叫韩熠进来。
韩熠进门时,敏锐感觉到殿顶好像刮过一阵风。
昭安帝已斜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韩熠急急过去,拿毯子盖到父亲身上。
昭安帝没睁眼睛,动了动嘴:“说吧,啥事?”
韩熠立刻退后,跪下行礼,磕完头才慌张关心:“儿臣无事,来问父皇,圣躬安否?可,您身边怎么连个照顾的人都没跟着?”
“是朕想单独待一会的,你起来吧。”昭安帝干脆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韩熠起身后立刻站过来,帮父亲按揉:“父皇,今日听闻仲家军胜了,西辽俯首称臣,您得高兴才是?怎么眉头还是紧皱着?”
“问这么多干嘛?”帝王机警起来。
“儿臣是看父亲忧心,想为父皇分忧。”韩熠轻笑解释,手上力道也放缓,“镇北侯又立大功,父皇准备如何奖赏?是否该再上一层,封个镇国公?或召其入京统领禁军?”
“厥功至伟,甭管怎么赏,儿臣都觉得不为过——”
“闭嘴!”昭安帝却骂了他,抬胳膊打掉他的手。
“太子没事儿当多学学如何治理虞都城,担好自己的责。就要年关了,各方下属都关照到了吗?打点节礼都备齐了吗?福田院都巡视过了吗?”
韩熠忙退后躬身乖道:“孩儿刚刚说笑罢了,父皇教训的是。明天就都去筹备,儿臣不会给父皇丢脸的。”
他抬眼偷瞄了下昭安帝,见父亲脸色好了些,才转换口吻笑说:
“今儿来其实是想告诉爹爹,儿子在东宫修的暖房内迎春花都开了,想邀爹爹什么时候得空去赏春花呢。”
“慧儿也想翁翁了……”他补充,慧儿是小公主的名字。
提到小孙女,昭安帝立刻阴云一扫:“皇爷爷也想慧儿了,改天带酥糖去瞧她。”
“哎!”韩熠满脸堆笑应了声,才告辞退出殿来。
转身后,嘴角又立刻垂了下去。
待他走了,昭安帝独自思忖良久,等马抚青来送夜宵时,连夜召宣谕官来,拟了两道旨。
——
腊月里,冷玉笙陆续收到杜风从镇西军秘密送来的几封信和几道折子。
拆看后他将信烧掉,折子先扣下来。
自己另写道折子递往京城,反思细数此番作战中暴露的边防军布防问题,认为镇西军武备废弛,请求整军。
又上书详细规划了在定州筹办集市,设立通商枢纽,修建联通东西道路的一系列举措。
“治国之道,富民为本,白圭富国,计然强兵。富国和强兵都是一体两面,以此强促彼强,我朝既能在平稳中发展,又能震慑周边国家……”
写完后他先拿给仲义瞧,仲义反复看了几遍,只问:“泠儿,想做这些,钱从哪里来?”
冷玉笙解释:“太史公曰:‘人各劝其业,乐其事,若水之趋下,不求而民出之’,善者因之,只要提供了交易场所,人动起来,能赚到钱,何愁没有钱陆续过来?”
仲义笑了:“舅舅脑子没你活泛,泠儿有什么想做的,放手去做便是。”
“还有,听你父皇的话。任何事,他都是你的托底和靠山。”
“好。”虽然觉得话语莫名有些沉重,冷玉笙还是重重点头。
“对了。”仲义这才两手扣了扣,语气有些扭捏,“多久没跟舅舅一起过年了?你舅母想叫你来府中一起过年,弟弟妹妹也都很想念你。把……把那姑娘也带来吧。”
冷玉笙嘴巴鼓了鼓,也害羞了,点点头:“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