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小的这就让开。”陈屠户见张成出现,原本像小山一样魁梧的身体顿时矮了下去,整个人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毫无之前的凶神恶煞之态。他本来凶神恶煞的面庞这个时候生生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深深的畏惧与讨好,嘴角微微抽搐着,赶忙低着头,连声应和,退到了一边。他的双腿微微颤抖,就怕张成一个不高兴,给自己招来灾祸。
他平日里在街坊邻里间虽然有些凶名,那些破落户和街面上的小混混,见了他都得绕着走,可面对衙门里的人,尤其是像张成这样拿人抓贼的捕快,他还是打心底里畏惧。他心里清楚,这些捕快手里握着权力,要是得罪了他们,自己这小日子可就别想安宁了。尤其是像他这样家中没什么关系背景的,招惹了这些穿着皂衣的捕快,那可真是要破财才能免灾,说不定还得吃上一顿官司,在大牢里吃些苦头。他想起隔壁村的李二,就因为和捕快起了点冲突,被莫名其妙地关进大牢,出来后家里的积蓄都被折腾光了,人也瘦了一大圈,从此一蹶不振。想到这些,陈屠户后背直冒冷汗,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退让是明智之举。
杨六子见陈屠户灰溜溜地退到一边,得意洋洋地瞟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嘲讽与不屑,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嚣张。”随后,他又挺直了腰板,那腰杆挺得笔直,仿佛自己成了威风凛凛的将军。接着朝街道上的人流喊道:“都让让,都让让啊!咱苍南县的捕快们,抓捕犯人回来啦,这可是大功一件,轰动全县的大事,两边的人都麻溜地让开,别挡了道,耽误了捕快大人们办案。要是误了时辰,小心吃板子!”他一边喊着,一边挥舞着双臂,像赶鸭子似的驱赶着人群,那嚣张的模样,仿佛自己也成了捕快中的一员,狐假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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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杨六子这么一吼,之前挤得水泄不通的道路,人群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渐渐朝两侧退了开去,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只是道路虽然让出来了,但人流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愈发多了起来,都想要一睹捕快们抓捕犯人的风采。街边两边的店铺二楼,那些木质的栏杆上挤满了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像好奇的鹅一样张望着,嘴里还不时地议论纷纷;还有一些低矮的围墙上面,也到处都爬满了人,他们有的骑在墙头上,裤子被粗糙的墙面磨得沙沙作响,有的踮着脚尖,身体前倾,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都想第一时间看看这抓捕犯人的热闹。整个街道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叫卖声、谈笑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独特的市井乐章。
张成站在前面,看着拥挤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那眉头皱得像一个深深的“川”字。他是昨夜得了消息的,当时听到这惊天功劳被苏禅拿下,心里也是一惊,犹如听到一声晴天霹雳。不过等他赶到城外那废弃的庄子时,一切早就尘埃落定,只看到了苏禅与杜午阳等人凯旋而归的身影。现场一片狼藉,残留着打斗的痕迹,还有那被制服的犯人,以及周围村民们敬畏又惊叹的目光。
虽然他内心对于苏禅能立下这等大功,还是不太相信,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蹊跷,毕竟苏禅进入县衙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怎么可能有如此能耐。在他的认知里,一个新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取得这样的成绩,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既然有杜午阳作证,再加上之前在卧牛村的事情,他倒也不是完全怀疑。毕竟在张成看来,苏禅这小子,实在是有些邪性。
最初他也就是当苏禅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子,看在往日苏六的份上,对他关照几分。那时候的苏禅,在人情往来上表现得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之处,在捕快的差事上也并不出众,每次执行任务时,总是跟在众人后面,默默做事,不引人注目。可没想到这小子在练武上面却是个少有的奇才,进步神速,简直令人咋舌。就拿平时的训练来说,其他人还在为基本的招式犯愁,苏禅却能举一反三,迅速掌握精髓,而且力量和速度的提升也十分惊人。
除了上一次在卧牛村抓捕陈二的时候,苏禅通过使用渔网绳索等工具,发动卧牛村的村民一起,将陈二拿下之外,让张成刮目相看。后来苏禅跟杜午阳习练武功之后,不过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脱胎换骨,整个人焕然一新,几乎让张成都认不出来。原本瘦弱的身体变得结实强壮,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力量感,仿佛能一拳打碎面前的巨石;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仿佛能够洞察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说实话,张成其实内心也猜测,苏禅这小子恐怕是有些际遇,得到了什么奇遇。尤其是上一次陈二被抓那里,说不得苏禅就拿到了什么武功秘籍。只不过苏禅这小子运道好,或许是得了些拳法武功的秘籍也说不定。而且说不定还是相当高明的武功秘籍,要不然过去平平无奇的陈二,还有现在的苏禅,不可能突然都一下子变得如此厉害,身手矫健,武艺高强。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梦想着能得到一本绝世武功秘籍,从此飞黄腾达,可现实却总是残酷的,在衙门里摸爬滚打多年,也不过是个普通捕快。
张成内心有所猜测,但他为人处世,向来低调谨慎,也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有些东西不是他所能触碰的,他就绝对不会去沾染上一星半点。哪怕他知道苏禅可能得了什么好处,但这其实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衙门之中办案,不管是钱财过手还是其他的什么好处,谁都不可能真的不沾染上一点。就拿平日里抓捕犯人来说,偶尔也会有些小恩小惠,大家心照不宣,都默契地不去点破。比如有些犯人家人为了让犯人少受点罪,会偷偷塞些银子给捕快,这种事情虽然不光彩,但在这官场中却屡见不鲜。
当然,很多东西其实也是张成的猜测,他其实也不敢绝对确定。况且他与苏禅的关系一直不错,平日里两人也有说有笑,一起办过一些案子,算是不错的同僚。有些东西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那么过去了。内心即便有再多的不平衡,不甘心,可这世道,本就是如此。换做是他张成拿到这样的好处,他也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够守得住保得住。毕竟在这复杂的官场和江湖中,人心难测,觊觎宝物的人多如牛毛,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他见过太多因为贪心而惹来杀身之祸的例子,所以深知知足常乐的道理。
就算是现在的苏禅……张成其实也觉得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在太过高调了一些,如此高调地立下大功,恐怕接下来迎接他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毕竟树大招风,保不齐会引来一些麻烦和嫉妒。苏禅进入县衙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可办下的事情已经有两桩,而且还入了县尊的眼,这在衙门里可是相当惹眼的。说不定后续就没那么简单了,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纷争和算计。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些老油条捕快们,在暗地里对苏禅指指点点,眼中满是嫉妒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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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衙门时间久了,张成其实对于很多东西都看得透彻。他深知官场的黑暗与复杂,也明白在这小小的县城里,权力的争斗和利益的纠葛无处不在。他其实也私底下提点过苏禅,但他也知晓,苏禅真正练了武功,走了另外一条道,与他这样的小捕快,恐怕接下来就渐行渐远了。
“这样也好,毕竟真正的蛟龙是不会长久屈居在这狭窄小池子里的。”张成目光仿若能穿透层层人群,深远地望向前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街道。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宛如一片无边无际、汹涌澎湃的涌动黑色潮水,每个人都在奋力向前挤,试图占据更好的位置。此起彼伏的喧嚣声、呼喊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海洋,其中有孩童兴奋的尖叫,有妇人好奇的议论,还有小贩趁机叫卖的吆喝,这声音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淹没在这无边的喧闹之中。街边的店铺幌子在风中剧烈地摆动,似是也被这股喧闹的力量所带动。张成身处其中,却仿若置身事外,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深沉而悠长,就像是被压抑许久的无奈与感慨,从灵魂深处缓缓溢出,在心底缓缓散开,化作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蔓延至全身。
此刻,烈日高悬于苍穹之上,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球,毫不留情地洒下炽热的光芒。阳光直直地照射在张成的身上,他身着的捕快服早已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那汗水顺着脊背、手臂不断流淌,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闷热与不适,仿佛给他裹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枷锁。然而,张成却浑然不觉这身体上的不适,他的眼神空洞而专注,满心都被对苏禅的思绪所占据,那些关于过往、现在与未来的种种念头在他脑海中如乱麻般交织盘旋。过往与苏六相处的点滴不断浮现,苏六那和蔼的面容、温暖的鼓励,都如同昨日之事。而如今苏禅的崛起,又让他对未来充满了种种猜测与不确定。
对于苏禅,张成深知自己与他之间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真挚的交情。回溯往昔,苏六在世的时候,对他着实不错。那时的苏六,就像一位宽厚的兄长,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予他耐心的指导和温暖的关怀。特别是在他初入衙门,面对诸多繁杂事务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感到迷茫无措时,苏六更是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记得有一次,张成在处理一桩棘手的案件时,被各种线索搅得晕头转向,几乎要放弃。苏六得知后,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陪着他重新梳理线索,手把手地教他如何从纷繁复杂的信息中找到关键。正是在苏六的帮助下,张成顺利破获了那起案件,也在衙门里站稳了脚跟。正因如此,张成一直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时刻想着能为苏家尽一份绵薄之力,以报答苏六的知遇之恩。他时常在心中默默念叨,若没有苏六,自己恐怕早已在这复杂的衙门中迷失方向,被无情地淘汰。
他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内心无愧,毕竟受人之恩,理当涌泉相报,这是他坚守的为人准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衙门里树立自己的形象。在这衙门复杂的人际网络中,大家都在相互观望、相互制衡,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谋划。他如此行事,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重情重义,赢得更多人的认可和尊重,为日后自己在衙门的立足和发展积攒人脉。毕竟,在这官场的大染缸里,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多一个敌人就多一堵墙。他心里清楚,若是往后自己遇上什么棘手的麻烦,说不得苏禅念在这份旧情上,也要来帮衬一二。在衙门的日常运作中,人脉关系往往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个小小的疏忽或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都可能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而拥有良好的人脉,则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
其实,衙门里这些捕快、衙役、胥吏之流,平日里多半都是如此行事。他们深知在这官场中生存的不易,唯有遵循这样的人情世故,相互扶持、相互利用,才能在这衙门里的差事中站稳脚跟,一代又一代地稳稳吃上这一口官家的口粮。他们在面对上级时,总是满脸堆笑,极尽谄媚之能事;在处理同僚关系时,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互相较劲。在执行任务时,也会根据与自己的利益关系,选择不同的态度和方式。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在这艰难的官场环境中生存下去。
不过,眼下的情况却让张成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地方。这位新来的县尊王乡都,似乎正在做着一些打破常规的事情。比如现在这条沸反盈天的街道,喧嚣嘈杂到了极点,平日里绝对少见。苍南县地处偏远,四周环山,交通闭塞,人口有限,平日里实在是少有些能掀起波澜的热闹事情发生。可这一次,却是得了县尊的命令,刻意要大张旗鼓地宣扬一番。所以下面那些白役们,平日里在街面上就像蛇虫鼠蚁般靠着各种小伎俩讨生活的家伙们,此刻全部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地动了起来。他们穿着破旧的衣衫,在街道上奔走呼喊,声嘶力竭地组织人群,有的拿着铜锣用力地敲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有的则挥舞着手中的旗帜,指挥着人群的走向。不过短短时间,就闹出了如此浩大的声势,仿佛要将整个县城的活力都激发出来一般。街边的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所吸引,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四面八方赶来,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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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或许还被蒙在鼓里,看不出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深意,但张成却凭借着在衙门多年摸爬滚打积累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多少已经猜测到了几分。一方面,自然是县令王乡都要向城中百姓、富户、乡绅地主等等各方势力宣示他的治政能耐。缉拿匪徒大盗本就是县令的重要职责之一,在这太平盛世之下,保境安民更是重中之重。只有让百姓们看到他有能力维护一方安宁,才能赢得民心,巩固自己在这县城的统治地位。而此次成功捉拿大盗柳一刀,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要借此机会让所有人都知晓,他王乡都有能力让这苍南县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在这之前,大盗柳一刀在苍南县境内横行霸道,犯下了诸多罪行,百姓们深受其害,敢怒不敢言。如今柳一刀被擒,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对王乡都的赞誉之声也在民间悄然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