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雪雨河依旧欢快地流淌着,河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河底的沙石和游动的小鱼。河水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河对岸的普玛部族不时地向这边张望,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有些人甚至站在帐篷前,手搭凉棚,眺望着远方,希望能得到些消息。而潮洛门则焦急地望着远处,眉头紧锁,心中忐忑不安。他不停地在河边踱步,脚步急促而慌乱,周围的青草被他踩得东倒西歪。终于,一匹战马隐隐约约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越来越近,马蹄声也越来越清晰。直到这名赤马探军奔过雪雨河,来到他面前,这个格勒部断事官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气喘吁吁的探军忙回复道:“斥不台大人已经拖住了铁甲骑兵,正拉着他们兜圈子,他让您一定要等到他回来。”说罢迅速换了匹马,又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中久久不散。
第四天,尽管萨沙?格勒传来口信,让潮洛门耐心等待,并将另外一千精锐骑兵也派了过来,但潮洛门还是焦急万分。他在河边来回踱步的频率越来越快,就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煎熬之际,又派出十几名赤马打探消息。
河对岸的普玛族众人,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后,见三天已过,潮洛门却丝毫没有邀请他们过河的意思,纷纷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站在河边,紧紧盯着对岸那个焦躁不安的身影——潮洛门。他们的眼神中,不满如同燃烧的火焰,疑惑也在不断蔓延,仿佛要将这平静的雪雨河点燃。
一些人开始下意识地擦拭着手中的牛角弓,随着他们一下又一下的擦拭,弓弦被缓缓拉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安静的河边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战斗即将打响的前奏。
看到普玛族人们这般蠢蠢欲动的模样,潮洛门的骑兵们纷纷跃上马背,手中紧紧握着长矛,警惕地与河对岸的普玛族人形成了的对峙之势,双方剑拔弩张,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第五天,彻夜未眠的潮洛门已经疲惫不堪,正靠在马背上打着盹。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脑袋不时地往下耷拉。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水花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被这声音惊醒的潮洛门猛地抬头,却见拉合尔?普玛和几个普玛族小头人,骑着马从雪雨河对岸疾驰而来。他们都身着牛皮甲,那牛皮甲因为长期的使用和风吹日晒,颜色变得有些黯淡,却依然散发着一种坚韧的气息。他们赤手空拳,然而那眼神中的愤怒却似乎比任何武器都更加致命。
潮洛门努力振作着精神翻身下马,望向淌过雪雨河来到面前的拉合尔?普玛几人,脸上挤出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声音中带着几分尴尬道:“这不是普玛家的头人们吗?”说罢尴尬地摆摆手,做出副热情的样子:“快坐快坐!”但此时并没有可供坐下的地方,这个举动显得如此多余,更像是种挖苦嘲讽。
脸色蜡黄的拉合尔冷冷地盯着潮洛门,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潮洛门,咱们几年前曾经一起钻过暴雪圈,在那漫天风雪中生死与共;也一起打过坦霜人,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也算是过命的兄弟。可现在,你真把我当傻子一样戏耍吗?”说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内心的愤怒已经快要压抑不住。
潮洛门忙赔着笑脸道:“兄弟放心,明天就是过河进雪雨湾的日子,我们格勒家向来说一不二,一定会信守承诺,你们千万不要心焦。”
拉合尔?普玛却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会说从第二天算起,可就算这样,那也应该昨天就让我们进去。我今天过来,就是不想落个偷袭兄弟的名声。我们已经宽限过你们一天,别再拖延了,咱们待会儿就开打!雪雨湾可不是你们格勒一家的,今天我们是非进去不可!”说罢猛地扯动缰绳,转身离去。
望着拉合尔?普玛和几个普玛头人冰冷的背影,潮洛门无奈地朝着他们喊道:“三天以后,又不是说第四天,是三天以后的随便哪一天。”声音在河面上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喊完,他忙回头传令道:“快马通知勃木尔,就说马上开打,让他在部落前埋伏好等我。”说罢迅速翻身上马,开始从箭囊中挑选着破甲箭。
“要不放狼烟,召集其他部族也来!”来回传信的布赫建议道。
潮洛门愤怒地瞪了眼布赫吼道:“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放什么狼烟!咱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能让其他部族看笑话!”
布赫忙扯马离去。此时,河对岸的普玛部族的上万骑兵们已经手握长矛,整齐地排列在河边。他们的长矛在阳光下形成片耀眼的光芒,如同金色的麦穗在风中摇曳。骑兵们神情严肃,随时准备冲过雪雨河,发起进攻。那整齐的阵列,仿佛是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