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和贾家是一衣带水的亲戚,可我又说过多少次了,少和贾家的人来往。你明明知晓是非,也知道我就住在定国公府,怎得又犯浑了?”
薛蟠难为情的嘟囔道:“我看琏哥儿说的太可怜了,而且那是醉仙楼,没人敢去那里胡闹的,若是他这事情不罢休,将来肯定得闹到荣国府。”
薛宝钗再眯起眼来,怒道:“琏二哥他是什么靠谱的人不成?他闯下的祸用你来管?管好你自己!否则,我便与定国公讲,让你去京营里接着操练!”
“不了不了,我知道错了,妹妹千万别与定国公吹枕边风。”
“还不快闪了这地方?眼下,休要与贾家人来往!”
兄妹虽是在三层说话,但阁楼正对着楼梯口,往来皆是空洞,话音自然而然的便飘了上来。
当听明白楼下是贾琏来了丰雪阁向薛蟠借银子,一借还是十万两,更是为青楼女子赎身这种荒唐事。
迎春,探春,惜春包括史湘云脸色皆是难看起来。
方才她们议论时还说,家族要想兴盛,是不能有累赘的,可再一想贾家将来承爵人是这种货色,姊妹们便觉得贾家的前程是一片灰蒙蒙。
而和贾琏相比,贾蓉,贾宝玉之类更不是能成事的模样,荒唐也有过之无不及,就更让人糟心了。
林黛玉自是也能听见,只得宽慰在场的姊妹道:“宝姐姐并非是假心假意与姊妹们来往的,只是说贾府的男丁易于闯祸……不……”
口中的话顿了顿,纵使林黛玉七窍玲珑,此刻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找补了。
探春咬了咬嘴唇,嚅嗫道:“林姐姐不必多言,宝姐姐待我们如何,我们心知肚明。而且,比起宝姐姐来说,我们在贾家更是微不足道,若说利益相关,更是不值得宝姐姐这般用心待我们。”
“非姊妹情谊,皆是解释不通了。”
林黛玉舒了口气,腹诽宝姐姐讲话怎得这般大声,又感慨贾家的姊妹都是通晓是非的,却只是被家里拖累了而已。
未及,薛宝钗重新登楼,见场间气氛如此沉闷,当知晓是下面的事情被众姊妹听了去。
再看到林黛玉一直用着眼色,薛宝钗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又续着之前的话题,“姊妹们今日出门是为了散心的,别被旁事扰了兴致,随我来吧。”
姑娘们面面相觑,自家府邸出了这种事,当是都没什么胃口了。
再一想不久后就要回府,面对府邸中的蝇营狗苟,便就更了无兴致。
探春叹息道:“今日就不麻烦了,林姐姐我们还是回府简单用些膳食吧,想必侯爷也该下衙回府了吧?”
“只我们在外高乐,将侯爷冷落在府邸内,这不该是我们姊妹的为客之道。”
林黛玉眨眨眼,欲言又止……
……
“诶呦……”
薛蟠连滚带爬的下了楼,贾琏忙迎上前去扶住,“薛大哥,宝妹妹怎么说?”
薛蟠苦恼的摇了摇头,“琏哥儿,你也别怪哥哥,要怪就怪你自己管不住裤裆里的兄弟,一个青楼女子能有什么好?你等哥哥我积攒些银子,再带你去寻别人,不一定比你那花魁差了几分。”
眼见事情不成,贾琏当然要急了。
他要的不仅仅是快活,而且眼下他已拍下了价格,人都在下面等着呢,更是推脱不掉。
“怎会如此?薛家怎么连十万两都出不起呢?”
见贾琏失魂落魄的模样,薛蟠揉着屁股,心里念道:“十万两薛家肯定出得起,可也得看做什么,十万两给你卖一夜风流?若是定国公要十万两,不,别说十万两,就是百万两,千万两,妹妹她都得想方设法,拆房卖地去筹。”
薛蟠叹了口气,收回发散的心思,推着贾琏往楼下走,“我家妹妹不想见人,琏哥儿你也别在这里闹了,不如认个错,让府里出三万两打发了醉仙楼算了。”
“我记得出价最低是要给三成的嘛,如今荣国府修了那么大的省亲别院,十万两或许难出,三万两当是能有的。”
“事情平息了,你再来哥哥这吃酒,算我账上,不收你的银子,当做道歉了。”
而贾琏完全没被薛蟠宽慰到,心中惶惶,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腿上都好似没知觉一样,被薛蟠带下了楼。
不必多想,二人刚刚到了大堂,醉仙楼以及看热闹的旁人尽皆围了过来。
老鸨上前热情道:“二位公子,十万两究竟谁来付?”
薛蟠连忙将贾琏护在身前,道:“他,他来付账,我又没去你们醉仙楼,寻我做什么?”
既有此言,醉仙楼一应管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冷声道:“琏二公子,你偌大的荣国府,难道还想赖账不成?来人,押了他去荣国公问个公道!”
“疯了?你们疯了?一个青楼,敢和我国公府的人动手?”
“国公府怎当如何?我们背后自有能撑场面的靠山!”
两方人扯来扯去,闹做一团,贾蓉贾蔷还算是讲义气,在人群中护着贾琏。
适时,贾家随身的小厮见里面打将起来,也急着来帮忙。
“蓉少爷,蔷少爷,外面有几架马车,是咱们西府里的,当是三位姑娘乘坐的。”
贾蔷脑袋灵光,登时回过神来,大声道:“先都别动手!”
“琏二叔,琏二叔!还有办法,几位姑姑在楼上呢!既然薛家的姨妈不卖这个情面,姑姑总是二叔的亲妹妹呀!”
原本已不抱希望的贾琏,此刻眸中的火焰复燃。
“什么?迎春探春惜春她们在楼上?这不早说!快快随我去寻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