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距离云中郡府尚有一段路程的开阔地上,密密麻麻的营帐间玄色战旗猎猎作响,不成章法的锣鼓混着断续号角远远传来。
守军或倚着兵器谈笑,或懒散地擦拭甲胄,阵列东倒西歪,连最基本的防御阵型都未摆出。
阿骨打突然仰头大笑,声震四野:"就这点人马也想螳臂当车?"他腰间的狼牙串随着笑声哗啦作响,惊起数只盘旋的秃鹫。
身旁的武将察合台立即勒马靠近,这位曾单枪匹马斩落三个部落首领的猛将,此刻眼中只剩轻蔑:"大汗,这分明是群没见过血的羔羊。"
他重重拍了拍腰间弯刀,刀鞘上镶嵌的红宝石在日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阿骨打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掌在空中猛地一压,躁动的骑兵方阵如潮水退去般骤然停步。
"传令下去,就地安营扎寨。" 他盯着那些看似混乱的营帐,喉间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告诉弟兄们,今晚宰牛庆功,明日一早,本汗要亲手将那小王爷的心脏剜出来下酒!"
话音未落,他狠狠将一口带血的唾沫啐在沙地上,扬起的沙尘中,远处营帐突然传来几声不成调的胡笳,像是对北蛮大军的无声嘲讽。
阿骨打摩挲着腰间镶嵌狼眼宝石的弯刀,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帐外传来士兵们酒醉的呼号,而他的思绪却早已穿透重重营帐,落在百里外那座看似飘摇的城池上。
一个月前的密报在脑海中翻涌 —— 那小王爷初到云中郡便暗访民情,用雷霆手段智取杞县、阳猗两县,将通敌郡守抄家砍头悬于城门!
一纸赦令让心怀异志的乡绅主动献粮,公审大会上砍下贪官头颅的鲜血,甚至滋养了城外荒芜的土地。
减免税赋劳役并将收没的钱粮当众发放笼络了民心,花巨资造武器,整顿军务……
"好手段!" 阿骨打突然冷笑出声,震得案上青铜酒盏嗡嗡作响。
察合台刚要开口,却见大汗抬手止住他:"别以为那些松散的阵型是破绽,这分明是诱我轻敌的饵!"
他猛地将羊皮舆图甩在地上,指尖重重戳在云中郡的标记处,"但二十万对十万... 任他三头六臂,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帐内的空气骤然凝固,阿骨打抓起案上的狼头骨酒碗,一饮而尽后将碗重重砸在地上:"传我军令!明日辰时,全军分三路并进!"
他抽出弯刀在舆图上划出三道血痕,"中路骑兵正面强攻,管他是诱饵还是其他什么,直接突破!左右两翼绕道截断粮草。告诉赤焰部、黑鹫部、苍狼部 ——" 刀锋挑起帐帘,月光映得刀刃泛着森冷的光。
"攻破城池后,准许这三部各劫掠三日!但那小王爷,必须留活口!"
察合台眼底闪过嗜血的光芒:"大汗是要...?"
"我要当着他的面,踏平云中郡!" 阿骨打将染血的布条缠在刀柄上,狼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就像当年踏平北地郡那样 ——" 他猛地抽出弯刀指向天际,刀锋割裂月光,"先让二十架 ' 破天楼车 ' 架起巢台,把城头的守军射成刺猬!再用裹着铁甲的冲车撞碎城门,让 ' 狼牙锤 ' 把门板砸成齑粉!"
“记住,这场仗要快,要狠,要让整个草原都知道,与北蛮为敌的下场!"
察合台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阿骨打猛地转头,眼瞳里跳动着野兽般的凶光:"让他们记着,谁先撕开城墙缺口,战后就把云中郡最富庶的南城区划给他们放牧!"
没多久,帐外传来兴奋的呼号,显然军报已迅速传开。
阿骨打把玩着弯刀上的狼头雕饰,沙哑笑道:"这些草原狼,闻到血腥味就会发疯!等他们把云中郡啃得只剩骨头,再把那些反抗的余孽,统统驱赶到北边的冰原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