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杨家家主杨英,正坐在定州府的宅邸之中,当下田魏的反应近乎是打乱了他整个经济布局,大大的将他的计划进度往前推了好大一截,很多事情都没有弄好。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办法了,虽对那刘黑闼心中恶念,但却也只能咬牙吞下,甚至还要笑脸相迎。
“诸公秉夜赴会,某以新茶代酒相敬。”
杨英举起茶杯,可恨这杯子竟都还是浮梁所制,看着就叫人心烦。
“三日前飞骑来报,说田魏动荡,民不聊生。始作俑者皆为那狗贼夏林,我家探子截获密信所言,待秋粮入仓,先取黎阳,再锁永济咽喉。想必诸位都知道田魏大军之动向,如今我不再赘述,若是真叫他们取了永济,那我等只剩坐以待毙。”
他说完将手上的密信拍在桌上,抬手击掌唤出十二名捧盘侍女,盘中各置田契、盐引、矿脉图,杨英环顾四周一圈:“某已备好十二处铁矿十年开采文书、江淮盐场二十八处地契。此乃我杨家最后的家底,若非今日已到如此之境,恐是叫人难以割舍,城外更是有二十万斤生铁,如今皆赠与诸君,只希望当下诸君能放下成见,同仇敌忾。”
列席的大小军阀彼此之间不断交换着眼神,有的人眼中满是惊诧,有的则是“正如我所料”的了然,还有一些则眼珠子狂转的警惕。
杨英会盟,那岂不就是要在这地界拉出一条防线来对抗田魏?然而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李密与王世充,王世充依仗徐州易守难攻,唯独这李密却是个软柿子,若是能趁此之机将李密一句击溃,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这时刘黑闼靠在那第一个跳出来质问道:“杨公如此手笔,恐怕意不在涿、翼二州吧?当下时局,公若如此,岂不是便是挑明了要与田魏彻底撕破脸皮?恐是不妥吧。”
闻言之后杨英转过脸来,他看着刘黑闼脸上的表情,牙都恨到直痒痒,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不用匆匆忙忙的筹划这些,但现在若是再不整合这些臭军阀那就真的来不及了,当下李密还是在摇摆之姿,若是他一旦彻底倒戈向田魏,到那时再想整合就已经来不及了,李密当下便会与王世充合流一处,把他杨英的头当成献给田魏的投名状。
天下局势,就因为这刘黑闼而变得纷繁复杂,而杨英也不得不从大腿根上切下一大块肉来喂这些野狗豺狼。
当然,如果只凭这些东西当然是无法完全说动这些人彻底汇聚成团的,他继续说道:“当下局势诸位也都看见了,并非是我杨英要着急与田魏撕破脸皮,而是形势不等人,若是再待些时日,李密转投田魏,他定要将在座各位包括我分而破之,诸公莫要忘记,身旁的徐州还有王世充虎视眈眈。”
他的话不无道理,在座之人都沉默了下来,而这会儿还是那个刘黑闼开口道:“杨公,如今我等军备空虚,无人无兵,手上不过捏着数千人,如何能与朝廷大军相抗呢?”
杨英眼神一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怎样才能弄死这个吊毛了,但脸上却仍然要摆出一副诸葛卧龙之姿,他轻摇羽扇,效仿古人之从容,带着几分笑容说道:“某已备粟米一百八十万石藏于地窖,凡盟军所至,日供精粮五百石,粗粮七百石,食盐日五百斤,军饷日一万五千两。”
这话真的是叫杨英心头滴血,若是不能举起那大旗,光这个每日的消耗只需百日就能将杨家的百年基业消耗一空。
“不瞒诸公,那北汉的特使昨夜已宿在东跨院,他们已愿意径直北下,配合我等公举大业。”
“哈哈哈哈……”
刘黑闼此刻突然笑了起来:“杨公,什么北汉南汉的,那不就是草原蛮子嘛。杨公这是要联北境蛮子图谋我汉家江山呐。”
杨英拍案而起:“刘公此话欠妥!此为援军,将于诸公一道救黎民于水火!”
刘黑闼捂着嘴就差没笑出声来,其他的军阀头子也都是在那笑而不语,还是那句话有些事骗骗自己就得了,拿出来骗人家岂不是叫人笑话?
“那不知杨公给了什么好处给那‘北汉’呐?”
这会儿朝杨英发难之人这换成了别人,但这也是应了大伙儿的心声,大家都想看看这杨英是打算许怎样的好处给那些蛮子。
“只是将边陲之地许了两块给他们罢了。”
“边陲之地是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