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去吧。”老张笑道:“重塑神舟的筋骨,不是靠你的聪明才智,靠的是这样的人前赴后继。这改天换地者,都是要用命来换的,你自己不也是随时做好牺牲之备了么?怎么?许你不许他人?”
夏林半闭着眼睛,他都不用想安子会是怎样的结局,如果他真的那么干了,到时第二次世家反扑的时候,他必死,没有人能保的住他。但若是他不死,世家的复辟可就真的要成功了,只有他死了,鲜血涌向了人的心中,这样才能将真正打响反抗的第一枪。
根植于九州之上的苍天巨树是需要靠鲜血铸就的战斧才能砍伐干净的,杀是杀不光的。
“哎呀……”夏林捂着额头:“天底下为数不多的君子啊。”
“君子就是干这个用的。”老张提醒道:“只有君子之死才能有用,你我这等蝇营狗苟之辈,死了便死了。而你我能做的就是不能叫他白死,不要叫人往他的身上泼了脏水。”
气氛变得很沉重,滋滋冒油的五花肉也激发不出两人的骚话,一杯一杯的温酒下肚,相顾无言。
漫天的大雪让天地变得苍茫起来,夏林依靠在窗棂之下,热酒已经让他耳根子都红透,老张趴在桌前早已经睡下。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落雪压断细竹时的噼啪声还有雪花落在屋顶时的噗噗声。
他脑子里转了一千两百多种方法,但没有一种能把安子救下,如果到时安子真出事了,夏林必会内疚一辈子。
甚至于可能事情进行到一半,安子就会遭人暗杀。
“完了。”夏林揪着自己的头发,懊恼无比:“我怎么就选了他……”
但此刻的安子其实也没闲着,他正在起草一份法典,而这份法典在他没死之前绝对不可能生效,那便是一份限制世袭和顶替制的法典,这份法典只要出台,私下里怎样他不管,但制度上世袭就已经变得不合法了。
也许仍然有人会钻空子上去,但断然不会如现在一般靠着血脉上位的人还胆敢明目张胆嘲笑靠着勤恳上位的人。
这是一个巨大的连锁反应,把原本合理合法的东西推向了不合法,那么它就会成为敌人攻击自己的理由,从高调转向低调,也许不会消亡,但这属于给了大动脉一刀。
只是安子知道,这个法条会让自己死,而且死的很惨,但没关系,只有自己死了,法条才能推行,法家是不会断绝的,法家人是死不完的,公理和正义可以被无视,但它永远存在。
不过法家的刀是两边开刃,既杀别人也杀自己,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