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巴泽特却莫名能够理解。
因为英雄库丘林就是一个把预言不放在眼里,无条件相信自己和自己看中的人,将人生当作使命一样贯彻的豁达男子。
他一定对身为御主、身为赤枝骑士团后裔的巴泽特有着十足的自信,并且深刻地理解了自己的情况,才留下了后门,一言不发地大开杀戒。
巴泽特感到一种不同于被需要的感动。
自己,被肯定了。
儿时一直怀着悲伤的心情,想要把名为库丘林的英雄拯救。长大后才知道他不需要任何人来救赎,甚至还反过来被他拯救。
就像流星一样擦出稍纵即逝的火星,十分草率地作出了改变。
而向他宣告这种决心的手段,无疑就只有那个。
“四枝之浅滩。”
巴泽特给出答案。
“什么?”
远坂凛看过来。
“英雄库丘林在意识到自己死期将至之际,将身体绑在柱子上,死仍屹立不倒。”
巴泽特解释道。
“此阵对凯尔特战士而言,尤其是对骄傲的库丘林而言,是不败不退的誓约之证,决不允许活着败退。”
“但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一旦他败退了,就决不允许活着。即便还活着,库丘林也会给自己下达死刑。”
“这恐怕就是Lancer给我们留下的后门。否则,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个永远无法打倒的,至少能够牵制一名顶级战力的可怕敌人。但有了这个后门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让库丘林承认自己败北的话,那么承认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他的死亡。”
没错,四枝之浅滩是库丘林的固有技能,亦是授予所有赤枝骑士的,决斗的最终手段。
只要巴泽特向他展示这个术,无论决斗输赢,库丘林都能感受到她的决心。
但是否能活着结束这一切,巴泽特不抱希望。
“我要去和他做个了断。”
巴泽特微笑,戴好手套。
远坂凛能听出来,她正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这并不能改变她觉得巴泽特疯了的想法。
面对她的阻拦,巴泽特只是将她拉开,来到离战场不过数十米的地方,单膝跪地,用手触碰地面。
“那是……”
不远处的埃尔梅罗二世注意到巴泽特的举动。
她正在刻画一个鲜红色的阵法。
是什么咒语吗,四角刻着符文的阵形,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魔术。
巴泽特快速地刻下「?、?、?、?」,阵法即刻成型。
“那是单对单决斗大禁戒。阵地的四个角落分别刻着卢恩文字Elhaz(保护)、Nauthiz(束缚)、Ansaz(信息)和Ingwaz(丰饶)。”
太公望小声提醒。
“喝啊?”
正在和四人搏斗的库丘林看到这熟悉的信号,立刻爆发出猛力,把四人全部甩飞,用暴虐的眼光盯住巴泽特。
他抬起暗色的朱枪,将枪尖对准巴泽特。
显然,他接受了这个弱者的挑战。
“……”
真到了这个时候,巴泽特反倒平静下来了。
自己恐怕没有真的理解过他们。
言峰绮礼也好,库丘林也好,自己只是因为想被需要,觉得没了这个就活不下去,才拼命想要抓住。
自己就是这么自私,又懦弱。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他能亲口训斥自己,而不是靠自己在这里胡乱猜测。
……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逆光剑只有两颗。
必须抓住机会,将库丘林原本就有的毅力消耗掉,再用第二颗逆光剑完成绝杀。
猜错了怎么办?
那就等死。
巴泽特现在有这个觉悟。
她脱掉外套,走上前去。
“你会死的”——她们的劝诫声回荡在耳边。
巴泽特恍惚间想起,在遥远的过去,也有人对尚未成为骑士的英雄作出警告。
——“在今天成为骑士的人,会伟大而短寿”。
英雄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毫不犹豫地请求册封呢——那个答案,巴泽特终于知晓了。
轻盈,满足,或是一切能形容安宁的词汇。
无比相信,自己就是为此而生。
——这就是那个答案的真面目。
究竟会怎样呢——那种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Just do it。
这么一想,也许成为搞笑角色也是必然的宿命?
“哈啊啊——”
狂犬咧开裂到脖子的嘴巴,激动地挖出深埋在眼眶里的眼睛,连带着挂在外面的视神经一起,用力捏爆。
他开始了最后阶段的异变。
皮肤变成黑色,角质甲壳覆盖在体表,血管与神经遍布其上。
面纹像裂痕一样蔓延,全身上下冒出棘刺,身后长出骇人的长尾。
猩红长枪以狂犬和巴泽特为中心,从地面冒出,将其他人隔离在外。
狂犬扫视着巴泽特的身体。
该如何虐杀才好?
他有一千个好主意。正如他从前所实行过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