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夏日过的快,眼看如今又要到用炭的时候,比起什么朝堂与日后,苏容妘还是更关心,天冷了以后,这府上的人会不会怠慢他们,连炭都不给送。
她亲自下厨做了面,又叫叶听过来一起吃,晚上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将宣穆哄睡。
叶听这才同她道:“夫人,家主那边递过来消息,说叫您不要担心,京都之中有他呢。”
苏容妘面前轻微摇曳着的灯芯:“他总这么说。”
她如今多少有些后悔起来,若她与宣穆的结局早就注定,倒不如不将裴涿邂卷在这种事里。
以他的权势,无论投效九皇子还是蒋家与赵氏,都会比拥护宣穆来的简单。
跳跃的火光让她恍惚间有些出神,忍不住喃喃:“他合该有别的路可走。”
可能阿垣的离世到底是让她生了担忧,好似镇南王一脉就注定会被皇帝压制、被他利用后弃之如敝屣,以至于让卷入其中的人都难以翻身。
阿垣投效先世子,拖着受伤的身体延挨六年离世,苏容妘觉得从指尖开始有些发凉,似寒意入体,她不敢去想,裴涿邂会不会落得同阿垣一样的境地。
她觉得脑中有些眩晕,闭着眼深吸了好几口气。
叶听瞧她状态似有些不对,半蹲在她身边,略有僭越地拉上她的手,却被她指尖凉的心上一惊:“夫人,别担心,万事有家主在呢,他可不是寻常人,想当初圣上登基时,多少前朝旧臣被抄家灭族,裴家不还是好好的?这天底下有多少人能有家主这个本事?”
苏容妘长睫垂落,眼下遮出一小片阴影来,沉默半晌才开口:“但愿罢,也望他在京中平安。”
叶听心头也因她这话而砰砰直跳。
她能看得出来,二人之间终是与从前不同了。
夫人心中对家主的担心再不是连带着扫到他身上,而是真真切切,只为着他。
天一日日冷了下来,苏容妘当初一闪而过的担心并没有发生,京都之中仍旧依照份利往王府之中送炭火与冬衣。
虽是圈禁,但母子两个待在一处,竟恍若此处为是世外桃源一般,若不是头顶悬着把利刃,谁不想过这种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