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甩了甩手,“走,随便找一户农场职工,去他家里坐坐。”
于大富上前说:“皇上,现在正是农忙时节,老老少少的职工们都下地干活去了,家里一般少有人。
臣选了两户人家,有七旬老人留在家里。
臣恳请皇上圣驾垂临这两家。”
朱翊钧此前下诏,叫不必特意准备,平日怎样,今日还怎样。但是他知道这两户所谓家里有七旬老人留守者,肯定有猫腻。
说不定把左邻右舍家里的好东西都搬到这两户人家来,两位老人待的地方,不一定就是他们的家。
但朱翊钧不动声色,点点头,示意于大富在前面带路。
沿着田间小路走,两边田地泥土的腥味被春水泡过,格外清新。
前不久才刚刚冒头出来的青草、野花抓住这一大好时机,疯狂地生长。
朱翊钧一行人,鱼贯走在这不到一米宽的泥路上,拉成长长的一列队伍。
“二姐儿,你看这几朵花好漂亮!”
“大哥儿,你那边的花好看,快帮我摘几朵。”
队伍的中间,朱轩妮的声音最大,就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朱翊钧回头一看,朱轩妮不知从哪里拔了一撮长草,扎成一个环,上面插了许多野花,然后得意洋洋地戴在头上。
戴上花环的朱轩妮左顾右盼,叉着腰指着朱常浩、朱轩婉和朱常瀚说:“现在,我是你们的王。”
三位皇子皇女笑嘻嘻地作揖,“是啊是啊,大姐儿是我们的大王。”
左右脸色微变,朱翊钧听在耳里,却不以为然。
不一会,后面突然传来惊呼声声,然后是朱轩婉的尖叫声,朱常浩和朱常瀚焦急的喊声,可两人的喊声里怎么听怎么觉得幸灾乐祸。
“怎么了?”朱翊钧问。
杨金水答:“回皇上,大姐儿掉进旁边的田地里,已经被人拉了上来,只是溅了一身泥。”
朱翊钧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这是她嚣张的代价。”
此时传来朱轩妮的声音,“哈哈,不错不错。俗话说,春雨贵如油,我今天在这油池里打了个滚,不白来。”
又远远地喊道。
“父皇,我在泥地里打了个滚,算不算接地气。”
朱翊钧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算你接地气了。”
“嘻嘻,谢谢父皇。”
一路上看到农夫们在紧张有序地忙于春耕,他们似乎被交待过,只管农忙,此外之事不要去管。
又或者原本他们只关心农作,不关心其它。
一行人走过,只是站在田地里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还是该做什么继续忙什么。
在一处田路交汇处,这里有一片空旷的草坪,方圆三四十米,修了一个简易木亭,搭了四条长木条当板凳。
朱翊钧挥挥手,“孺东公和凤磐公年纪大了,坐下来歇歇,后面的路还长着,我们不着急。”
随从拿出随身携带的马扎,撑开后摆在亭子里面和周围,给众人就坐。
朱翊钧坐下来后,转头说起一件大事。
“钦天监正式颁布了新历法,《万历新大统历》,于今年正旦正式在全明遵行。
国朝《大统历》,实则就是前元的《授时历》,以365.2425日为一岁,非常精准。
国朝初年,太祖皇帝就以《授时历》为《大统历》,只是历经两三百年,日积月累,总有误差。
嘉靖初年间,皇爷爷下诏勘误,颁布了修订版。
隆庆年间,朕下诏钦天监彻底勘误。
他们派出十几支天象勘测队,分至四方。
北至北海(贝尔加湖)、冰火洋(北冰洋),西至阿丹港(亚丁港)、龙血树岛(索科特拉岛)、马林(马林迪)和曼八剌(蒙巴萨),南至炎州岛、鼎洲岛、鼎洲岛东南的凫渚岛(塔斯尼亚岛)、更东边的归墟岛(新西兰),东至艮洲商州、曜州(墨西哥)、蓐收群岛、巽洲带方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