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抓起桌上的茶缸猛灌一口,滚烫的茶水呛得他直咳嗽。
"我娘当年坐月子,就因为我爹晚到了半天,现在提起这事还抹眼泪。结婚、生子、至亲离世......这些坎儿对女人来说比山还重!"
他走到赵书卓面前,压低声音。
"你要是这次不去,等小花缓过神来,心里得结多大疙瘩?往后拌个嘴都得拿这事戳心窝子!"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赵书卓摘下眼镜,用衣角反复擦拭,镜片却越擦越模糊。
王建国趁热打铁:
"程四叔在生产队干了三十年,育苗这点事他闭着眼都能安排妥帖。”
“砖厂那边我和刘厂长盯着,正好让二华二柱跟着学学设备维修。"
他从裤兜里掏出叠好的值班表。
"你看,我都安排好了,来回最多一周,绝对误不了砖厂出窑!"
赵书卓盯着值班表上工整的字迹,恍惚间想起三年前,也是王建国带着全村人连夜抢修被洪水冲垮的堤坝。
那个浑身泥浆的汉子,用肩膀扛起沙袋时说的"有我在,放心",和此刻眼底的执着如出一辙。
"可是......"
赵书卓还在犹豫。
"没什么可是!"
王建国把电报塞进他手里。
"收拾两件换洗衣裳。"
他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声音放软:
"书卓哥,有些遗憾一旦错过,用一辈子都补不回来。"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贴着增产标语的土墙上。
赵书卓望着手里的电报,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零星的犬吠,晚风裹着夜来香的气息,轻轻掀开半掩的竹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