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们，一如既往的，没喝几瓶酒，就当着林天的面，开始有些上脸了。

“其实，国际音协改制的来原因，很好理解，无非就是扩大受众，吸引年轻群体，将音乐比赛做成类似世界杯、NBA这样具有影响力的体育竞技比赛对吧？”

贺智宸扶着额头，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那么，只需要在世界比赛上进行改制就可以了，国内比赛，根本没有必要进行这么大力度的改制，毕竟很多老一辈的音乐家都是从演奏古典音乐过来的！”

“就目前来看，改制其实已经非常出色了，流行音乐的比重在各大省级比赛的登场率都超过了50%，实在没必要对古典音乐赶尽杀绝！”

“那么.是为什么？”林天附和地问道。

“魔怔了呗！”

贺智宸两手一摊，愤愤道，

“要我说，就是16年前输怕了！”

“那一年的甘老是多么意气风发啊！从星光杯到鹦琴杯，再到龙琴杯，全是碾压式的夺冠！他的那手大提琴，当时被称为建国以来最厉害的演奏家，大提琴第一人？——那是书面上的称呼，私下里，大家都是叫他大提琴之神！”

“就是这样的氛围下，出征维也纳之前，天朝的音乐各界香槟都开疯了！各大报纸上面都是提前给甘老颁上‘世界第一’头衔的文章，全国上下都是一片热血沸腾，甚至给甘老捧上‘民族英雄’的高度”

林天听着这话，怎么越听越觉得耳熟呢.总感觉，既视感很强！

“捧得有多高，最后止步半决赛的消息传到国内，崩塌得就有多惨烈！”

“整整16年了，不止是大提琴，是整个音乐界都没有走出当年的那场阴霾”

听着贺智宸谈论起当年的事情。

一旁的甘言雨轻抚着额头，不自觉中，身子一软。

林天连忙扶住了少女，将手绕过后背，搂住了甘言雨的腋下。

“.抱歉，甘言雨老师！”

虽然贺智宸喝醉了，但是仍然保持了基本的理智。

在甘言雨的面前提及她爷爷的这段往事，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我我没事，我就是酒喝多了，头有点晕贺老师你继续说。”

甘言用一个捎带俏皮的微笑，化解了尴尬。

可是，林天看了一眼她桌上的酒杯，他知道。

自己和贺智宸两个大男人加起来，都不一定喝的过甘言雨。

这两杯小酒，怎么可能难得到甘言雨？

此时，

少女的眼神变得有些黯然下去，将视线撇向其他地方。

林天看着甘言雨，他清楚，这段回忆，对甘言雨来说，是仅次于英国的伤痛。

虽然甘言雨从未经历过16年前的那段往事，但这个故事，她已经在那个终生都只做混合咖啡的爷爷那里，听过了很多次。

“所以，林天老师，你能明白现在音协那群前辈的态度了吗？”

贺智宸说道，

“他们什么道理都懂，但是，现在的他们，已经被复仇冲昏了头脑——所以我用‘魔怔’来形容他们。”

“事实上，站在他们的立场，想要让天朝大提琴，摆脱16年前的阴霾，这无可厚非。”

“你可能没去了解过，林天老师。这16年中，此前总共出征的7届龙琴杯冠军，在柯尔杯，我们的最好成绩是64强，其中有5位选手，都没能突破入围赛.”

听到这句话，就连林天都忍不住吃惊起来。

“64强吗？”

柯尔杯的赛制他是了解过的。

64，这就是初赛的参赛人数，也就是说，他们只表演了一场初赛，就草草的被淘汰回家。

而且，这已经是其中2位琴手获得的最好的成绩了，另外的5位，了，连初赛都没资格参加。

在连观众都没有的入围赛上，他们像狗一样毫无存在感地结束了征程。

林天难以想象。

在国内，从层层比赛杀上来的龙琴杯冠军，在国际赛事上，甚至还不如路边一条.

听完贺智宸的这些讲述。

林天已经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了。

也难怪，现在的龙琴杯组委会会是这个样子了。

就这成绩，年年冠军送到国际舞台给人家陪跑。

换林天做了天朝音乐协会的主席，他可能比这些老头还急眼。

这么一想，就能理解了。

协会里的老头们，他们难道就真那么讨厌古典音乐吗？

不一定，

改制不过是20年的事情，大多数前辈们，在年轻的时候，未尝不是一个优秀的古典音乐演奏家。

他们对古典音乐的热爱，甚至可能要远远超过了林天这种踏入音乐界不过一年的“小将”。

只是，在现在音乐界的大环境下。

这些前辈，都已经被仇恨和胜利冲昏了头脑，整个音协都趋于一种复杂的狂热中。

即便年过半百的他们，心底仍然是认可着古典音乐的，即便他们能够看出，林天和甘言雨是两位不可多得的古典音乐家。

但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他们都必须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在这场战争中。

站在天朝音协的立场，他们没有错。

而处于热爱和梦想，为此坚持着的林天和甘言雨，也没有错。

双方都没有错，只是有着各自不得不坚持的东西罢了。

“既然如此，拿出我们最棒的音乐，才是对这个舞台最大的尊重了。”

林天站起身，笑了笑。

随后，他将自己面前的一整瓶嘉士伯举了起来，对着瓶口，一饮而尽。

“啪！”

放下酒瓶，林天擦了擦嘴角。

在贺智宸和甘言雨都有些愕然的目光中。

林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