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曲绍扬这话,刘正德多少松了口气。
再看看自家这三个儿子、五个侄儿,还有那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刘正德心里安稳了不少。
“大家伙儿,敞开了吃喝啊,多吃肉。”刘正德热情的招呼着众人吃肉喝酒。
等众人酒足饭饱,刘家大儿子把手一挥,“套车。”
院子里早有几个老头,把马拾掇干净,喂了不少拌上大粒儿盐的高粱,套在昨天就装好的粮车上。
这可都是双马驾辕的大车,车上装的是辛苦一年打的粮食。
响亮的鞭花一甩,一共三十挂大车鱼贯从围子南门赶出去,直奔南岗子。
曲绍扬也率领商队,跟在刘家围子车队的后面,出了围子。
往常年,刘家围子的粮食,都是买到农安三盛玉的李家烧锅。
那李家烧锅的掌柜心善,收庄稼人的粮食不故意压价,但路途太远了,将近两百里地呢。
要是搁往常年也就罢了,偏偏今年上秋的时候,刘家围子的人,跟前来抢马的董大彪绺子起了冲突,打死了董大彪绺子俩人,结下了死仇。
刘正德担心,董大彪绺子不肯善罢甘休,很可能会在卖粮的路上埋伏。
所以,今年他们商议决定,去近一些的大房身鲍家烧锅。
这鲍家烧锅的掌柜不太地道,不光是去码压价,还满斗提虚斗倒,最会坑人。
为了图个太平,也顾不得那些了,围子里各家一致决定,去鲍家烧锅卖粮,哪怕是压价也认了。
从刘家围子到大房身,半路上会经过一个叫四方岗子的地方,那里是一片芦苇荡子,周围没有村屯。
夏天的时候,那里经常会有绺子出没,如今已经快入冬了,按理绺子也该分完红柜猫冬。
可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抽冷子来一下?
所以,刘家围子的人,才会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赶路,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只要过了四方岗子这片芦苇荡,前面有村屯,也就不怕土匪冷不丁冒出来了。
眼下还没落雪,但是晚间气温很低,路面都冻上了。
车轱辘碾压着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来。
虽然是双马驾辕,可大车拉的重载,属实不轻松,累的马儿直打响鼻儿。
赶车的众人非常有默契的把大鞭换下来,连中鞭都不敢使,只用小鞭轻轻调教辕马,唯恐响鞭声招来胡子。
东方露鱼肚白的时候,车队眼见着也快离开了四方岗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领队的人却脸色一变,弯腰俯身贴在地上倾听之后,连忙吆喝众人。
“快,把车赶到前面土砬子底下,圈起来,有马队赶来了。”
众人闻言大惊,手忙脚乱的把马车赶到前面一处土砬子下面。
土砬子就是一处挺陡的土坡,背后是大岗子,岗子上面长满了密密实实的树木,跑不开马。
众人将马车赶过去,头朝里,马屁股和粮车向外,围成一个半圆形,人可以躲在粮袋子后面。
然后,再给拉扯的马匹眼睛上蒙个布条,车轱辘下面用粮袋子垫住。
紧接着,所有人开始检查枪,没装弹药的抓紧时间装填。
曲绍扬率领的商队,也在附近埋伏了下来,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东南方向传来了马蹄声,紧接着就见到七八十号人的马队,乌泱泱的疾驰而来。
马上的人,都戴着皮帽子,有狗皮的,好一点儿还有狐狸皮或者水獭皮。
脖子上再围个皮毛的脖套,捂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满是兴奋和暴虐的眼睛。
马队在一百五六十米之外停了下来,其中一人拨拉开脖套,大声喊道。
“从哪儿来的车队?掌局的人出来说话。”
刘家老大躲在马车后面应答,“白家围子的,你们滑哪路?”
他没敢说是刘家围子的,就怕对方是董大彪绺子。
可世上的事就这样,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只见对面那人把脸一沉,冷冷一笑,“刘当家的,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也别想晃点我。
咱们心知肚明,你们是从刘家围子出来的。”
刘家老大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坏了,让人认出来了。“那又咋地?”
“咋地?我们是董大彪绺子,秋天你们刘家围子打死了我们两个来合字,欠我们两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