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确实闯了祸,因为他们都参与了李治和李泰的PK大擂台,麾下的兵马切切实实地发生了交战。
这是妥妥的“内乱帮助罪”,怎么洗都洗不脱。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不可能为了过去的一些错事,而去惩罚整个亲族吧。”
李承乾倒是相当豁达。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内乱一事朕概不追究,你们的封地和食邑都不变。”
历史遗留问题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客观说起来,这群藩王当初群起作妖,对李承乾是有利无害的。
一方面,诸子一通瞎胡闹促成了李世民彻底心灰意冷,重拾老祖宗的嫡长子继承制,让李承乾白捡一顶皇冠。
另一方面,他们的内战让部队集中在中原地带,在李治无暇东顾的时候,歪打正着增强了前线的防御,减缓了东北那个神秘割据政权南下的步伐。
于情于理,李承乾都没有死揪着他们不放的理由。
“谢陛下格外开恩,谢陛下格外开恩!”
藩王们磕头如捣蒜,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忙了一天,你们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李承乾挥退弟弟们,单独把李治提溜出来。
“九郎,你留一下。”
藩王们同情地偷瞄一眼被留下挨训的罪魁祸首,就像放学的学童看着被先生留堂的淘气小伙伴,匆匆离去。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李承乾瘸着一条腿坐在胡凳上,看着低头不吭声的臭老九,朝面前的坐席点了点下巴。
“你坐吧。”
李治顺从地坐下,还是一声不吭。
李承乾不禁叹气:
“九郎,你为什么要编造李明的死讯?”
李治身体一顿,故作不知所谓:
“罪臣不知陛下在说什么,李明不是被魏王所害吗?”
李承乾指了指地图。
在大唐的东北方向,盘踞着一头体量和大唐本身不相上下的巨大怪物。
“都已经昭然若揭了,再掩掩藏藏有什么意义?
“这天下除了你我的父皇和十四弟,谁能凭空再造一个如此规模的巨大国家?”
李治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
“我本来是想放他一条生路的。本想着只有世人都以为他死了,他才能活。
“没想到,那厮把生路走歪了,造成了如今的这幅局面……”
李承乾微微点头——
还算这货良心未泯,对兄弟还有恻隐之心。
还有利用和挽救的价值。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李承乾问。
“错在不该僭越礼制,不守孝道,擅动国家公器,对亲兄刀兵相加。”李治闷声说道。
说得很妥帖,态度也很恭敬,但总觉得有点不甘心不服气的意思在里面。
“不是。”李承乾严肃地摇头:
“你错在太过暗弱,对群臣只会一味妥协,不知该软则软,当硬则硬。
“南方官僚听调不听宣,你革他们的职便是。如果再不听,杀便是。
“只知赏不知罚,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官吏以为你软弱可欺,换来的只是他们的得寸进尺。”
这番说教,让李治不由得愣住了,瞪大了眼睛,乖乖听着已经是九五之尊的皇兄对他一顿说教。
“在最风云变幻的半年里,父皇与吾等横跨整个北方,收服突厥,重创吐蕃。
“而东北更是奋发图强,鲸吞数国,成为一强。”
李承乾谆谆训诫着:
“而你呢?坐拥长安之大,摄政之名,却一事无成,和南方的地方官们斗得有来有回。
“你若是能更强势一些,情势未必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李承乾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李治毫无疑问是聪明的,手段也有,但就是缺了帝皇霸气。
以至于在他手下,不仅远在南方的地方官不怎么服管,连皇城根儿下的京官也日益散漫了起来。
好在这股怠政的风潮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李承乾的整治之下,南方很快就服帖了,群臣也恢复了过去贞观朝兢兢业业的工作状态。
要论李承乾的政治水平如何,那也得看和谁比。
和某两位六边形战士相比,那李承乾确实能力平庸。
但和历朝历代的皇帝同行纵向对比,他的能力倒还算是不错的了。
“咦?”
李治有些发蒙。
因为皇兄这通说教,不像是在训斥他为什么要政变。
而是在责备他为什么政变得那么菜。
这确实是掏心窝子的实在道理,可有什么必要说给败者听呢?
难道让他总结经验教训,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争皇位难道还能有二周目?
“陛下的教诲,罪臣感激不尽,只是罪臣不敢有非分之想,惟愿终生侍奉陛下。”
李治严丝合缝地回答着。
因为他觉得李承乾在钓他的鱼。
对小老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态度,李承乾的脸上闪过一抹苦笑。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关于今后你的住处,你有什么想法?太上皇、朕、你和李明达都居住在立政殿,多少有些拥挤了。”
李治立答:
“悉听陛下吩咐。”
一个政变失败的亲王,居然还和陛下同住一个屋檐底下,这确实是有亿点超规格了。
按常理,太极宫是没法待了,李治觉得自己大概会像其他藩王一样,被一脚踢到自己的封地去,像养猪一样养一辈子,了却余生……
“反正朕已经不是太子了,东宫正好空着,你要不就搬到东宫居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