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次车祸就好了,它为什么要发生?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活下来?我也该……”
容寻没再继续说下去。
“车祸怪不了谁,他们也不会责怪你的。”她给他擦眼泪,“如果我在场的话,我可能会说,这个小朋友怎么这么棒,那么痛都一声不吭,很坚强、很努力地活下来了。而且,还平平安安地长大了,好厉害。”
他那个时候也才几岁,车祸后受了伤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却习惯性地去苛责过去的自己做得不够好。他年纪小,对时间的流逝没有实感,不懂自己伤得多重,可他也是血肉之躯,他也会疼。他选择当骨科医生是想弥补,是想让梦里的父母不再疼痛,有几刻是真正为了自己?
“……好累,缈缈。”他轻声说,如同要把这数十年的苦水在这一刻都倒出来。
容缈将他额前的碎发别开,“因为一直以来你都在靠自己,很独立,才会有点累,不过你已经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了,你不欠任何人什么。我第一天见到你,就觉得你是全能的。果然没错,你看,我的眼光是不是很准?”
他的道德感太强了,常常认为自己不配得到什么,记着别人,忽略着自己的主体性和需求。她记得他当时说在国外时生活费是他自己攒的,后面用赚来的钱填补了用掉的部分。
容寻亲了亲她脖颈处的肌肤,不带旖旎意味,只是跟放下戒备的小动物似的,喜爱亲近人类,他的声音依旧很低,还有点沙哑,“为什么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好的人?”
他将他的不堪全盘托出,她却说——
这个好,那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