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雪月爬出寒潭,望着那些飘荡而来的桃花。有桃花,便有桃林。有桃林,便有人家。跟随着那些随风而来的桃瓣,花雪月湿淋淋地出现在茅屋前。两座新坟把他吓了一跳,墓碑上蓝蝶仙的名字更令人大吃一惊。
记忆被时光之剑无情破开。那个总是穿着一身蓝色衣裙的小女孩儿,总是蝴蝶一般跟在他身后。
一晃二十余年了。
“小蝶。”花雪月在墓前站了许久。风细细,雨凉凉。愁绪满怀。
当年,他拒绝了这女徒弟的示好,蓝蝶仙伤心绝别,从此再无相见。没想到,她竟隐居于此。她走后,他也从未想过她。他的心,只惦念过一人。
屋子里女人呻吟声伴随着打翻东西的响声,将他拉回冰冷的现实。
花雪月快步窜进屋内,一张青碧色竹床,挂着烟青色帐子,铺着蓝绿色褥子。竹床上蜷缩着一团暗暗的影子。那团影子,是纤细的,是玲珑的,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他站在门边,想着进去,还是拔腿不管。依着他的性子,他才懒得理会别人。脚步已然退出门外,竹床上那女人却哼哼唧唧地叫着:“阿绾,阿绾,我疼,好疼……”呜呜的哭泣之声不绝如缕。
如被雷劈,那声音……嘶哑粗砺,如风吹过树皮,那名字却是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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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雪月折身冲了进去,不管不顾,一把捧起那张脸,一张泛着淡淡乌青之色的脸。毒素已入脏腑,漫上五官,眼前一张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脸。
还好,不是阿七那丫头。
心里不觉松快了些。
他慢慢坐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女孩痛苦抓住他湿淋淋的衣衫,仰起一张痛苦得变了形的脸来,乌黑头发上一支碧绿碧绿的玉簪却如利剑般刺痛了他的眼睛。去平阳坞的那夜,马车之上,他把那支碧玉簪插在了她头上。
“阿七!是你吗?”他左看右看审视着那张脸,女孩儿牙关紧咬,颤声道:“花……花前辈,你……你为何在此?”
“真是你?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花雪月蹙眉望着她。
“我是不是要死了?没想到还能与……你……你再相见。我……我中了幽冥散……好疼……”她凄然一笑。“你是不是也是从上面瀑布掉了下来,衣衫都湿了。”她喘息片刻,“衣……衣橱里,最上边儿有一个蓝色包袱,里面有两套衣衫,新的,你不嫌弃的话……”她抬手指了指那紧闭的衣橱。
“别说话,让我看看你。”花雪月伸手扣住她的右手手腕,一双乌黑的眉拧巴得更紧了。
他松开她的手,走到窗前的一张竹桌边,上面瓶瓶罐罐琳琅满目。他把那些药瓶药罐子都拿起来看了又放下。没有现成的解药可用。
“丫头,我去帮你配制解药。你别担心,有我花雪月在,我岂会让你死?”花雪月目光幽幽地望着那张脸,心如刀割。这话,十年前他也说过,到头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挚爱的女人死在他面前。他来的太晚、太晚了。
一滴温凉的泪水,不觉落下。打在女孩儿暗灰的脸上。
他慢慢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胸前。掌心贴在她后背之上,毫不犹疑地将一股炽热的纯阳之气缓缓输入她体内。
“你……你在做了什么?”阿七感觉一股暖流潮水般涌入四肢百骸,心口一荡,惊惶万分地叫道:“不……不要……”来不及阻挡,她只得用力推开他。
花雪月惊诧莫名地望着那个伏在竹床上,痛得要碎了的女孩儿。她抱着胸腹,蜷缩着,扭曲着,生不如死。体内那股灵珠之力莫名排斥任何外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