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黄庭那一脸凝重的神色,宁远就隐约察觉到大事不妙,皱着眉头,沉声问道:“怎么说?”

黄庭秀眉紧蹙,语速加快,“昨夜我练剑返回之际,刚巧撞上钟魁正打算动身。”

顿了顿,女子手上一翻,递给男人一块小巧玉牌,“钟魁托我交给你的,自己看吧。”

宁远点点头,接过这枚君子玉牌,稍稍释放一缕真气,灌注其中后,当即就有了变化。

两人身前地面,凝聚出一袭儒衫,正是君子钟魁,目视前方,缓缓道:“宁远,那些答应帮你画的符箓,看来短时间内,是做不成了。”

“大伏书院传来消息,早在半月以前,桐叶洲所有书院的山主,就已经动身赶路,去往中土文庙议事。”

“如今桐叶洲的几座书院,山主全数离去,只留下几名副山主,而前段时间,又出了一件天大祸事。”

宁远脸色已经愈发难看,听到这,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果不其然,钟魁继续说道:“宁远,你说的那几头大妖,不知是不是走漏了消息,扶乩宗那边,率先遭了难。”

“家贼难防,那头蛰伏扶乩宗的仙人境大妖,忽然暴起杀人,出世第一招,就将那一双上五境道侣,打成重伤。”

“大战生起到结束,不过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扶乩宗两名老祖师,一死一伤,一座宗字头仙家,方圆八百里地界,毁去大半。

门人死伤无数,要不是几位书院副山主先后赶来,恐怕扶乩宗会就此灭门。”

“大妖受伤远遁,往东海而去,几名副山主一路追杀,但境界到底差了些,给它……跑了。”

钟魁说道:“这头大妖在隐匿之前,曾显化千丈真身,施展一门不知名秘法,竭力嘶吼,与此同时,整座桐叶洲,那些蛰伏其中,不被书院记载的妖族,大大小小,开始一同动作。”

“如今桐叶洲书院空虚,为避免那头大妖趁机继续作乱,我不得不即刻返回书院坐镇。”

到此,钟魁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这一袭儒衫,悄然破碎。

静静听完,年轻人从一张难看脸色,又逐渐转为面无表情。

宁远问道:“黄庭,太平山那边,尚且无事吧?”

女子点点头,道:“暂且无事,现在只有扶乩宗遭了祸,但后续如何,谁也说不准。”

宁远轻微嗯了一声,望着远处空旷,喝下一口酒。

黄庭皱眉道:“宁远,你之前说的,关于我太平山井狱的那位……白猿前辈,是真的?”

宁远瞥了她一眼,无声点头。

女子死死咬住嘴唇,实在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白猿前辈,可是我太平山的护山供奉,论辈分,哪怕是我师尊,都远远比不上!”

不怪黄庭不信,人之常情罢了。

太平山的这头背剑老猿,辈分极大,只在那位开山祖师之下。

三千年前,那名云游四方的游方术士,身边就跟随有一头白猿,一起斩妖除魔多年,最后选址桐叶洲东南,建立太平山。

所以这样一看,说这老猿是太平山的开山祖师之一,都不为过。

三千年岁月,白猿看守井狱,护道太平山一代又一代门人弟子,岂会是蛮荒奸细?

说难听点,宁远把此事告知给黄庭,无异于是跟她说,你爹娘其实是妖怪变的。

谁信?

自然不信,不会信,不愿信。

而白猿之于黄庭,又不仅仅是前辈与晚辈的关系,说是半个师父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