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大雪漫天,血中腥
明末自万历晚年起,辽东局势便不断恶化。
到天启帝时期,由于辽东防务给整个帝国带来的巨大压力。辽东经略王在晋提出了“弃守关外,固守山海关”的主张,但遭到一众将领的反对,有名的有孙承宗、袁崇焕等等,理由是放弃关外等于放弃战略纵深。
被文臣戏称为“木匠皇帝”、在位昏庸的天启帝最终采纳了孙承宗等人的建议,修筑关宁防线(山海关到锦州的辽西走廊)。
到崇祯即位时,明朝只能依托关宁防线进行防御作战。洪承畴的松锦之战导致明军精锐尽丧,辽西走廊门户洞开,弃守关外的观点再次被摆上台面,崇祯帝最终选择了拒绝。
到本朝天佑帝统一天下,作为汉家新政权,对于后金的打击并不像前明徐达、永乐帝一样追亡逐北。
一是明末以来不间断的战事以及双方经常的屠杀(后金屠杀汉人,太祖、天佑帝每取一城必屠女真及其党羽)导致了天下疲敝、人口锐减;二是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后金保持了一个中原华夏政权的体制及其顽强的生命力,同其的作战不像对于草原蒙古政权的打击那么简单。
所以直到天佑帝病逝,本朝也只控制住了锦州府一线的辽西走廊,几乎是明末关宁防线的翻版。
这条防线上建满了密密麻麻的堡垒群以限制后金骑兵的机动能力,最初的蓟辽军和关宁军别无二致,除了他们不需要经常被拉到关内干苦活以外。
而且天佑帝在位对于蒙古进行包括军事手段在内的一系列措施的分化拉拢,除了被朝廷直接控制的察哈尔,漠南三部也归附中原。三部充当起这条防线的北面屏障,消除了后金骑兵效仿明末寇关入内、威胁京畿的不良影响。
嘉祥帝继位后,休养几年,和后金当时的掌权者不谋而合,都有了发动战争、消灭隐患的想法,当然后金可能没这么想。于是第一次东征后金的战事爆发,嘉祥帝获得了盛京南部、辽河下游的部分地区,战线前移。
但嘉祥二十二年第二次东征失败的教训告诉朝廷,对于锦州防线的维护是必要的,所以原先锦州府的堡垒群依旧矗立在此。
广宁城外比起往年,驻扎的军队多了数倍,营垒错落分布。十一月浓云低垂的天空,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恰似一片片银屑自天际洒下,将整个世界装点得银装素裹。除了那些肩负戒备重任的军士,在这冰天雪地中,其余士卒都如同受惊的刺猬,基本都蜷缩在营帐内,试图从那狭小的空间里寻得一丝温暖,抵御着凛冽寒风的侵袭。
蒋子静率领着残部,灰溜溜地逃回大黑山堡后,仅仅在那里短暂停留了三天,便全军撤至此处,进行休整。只是,此时九边军的人数太过稀少,偌大的一个营地对他们而言都显得绰绰有余。因此,蒋子静及其麾下被萧奕安排在了整个军营的中心地带,距离萧奕所在的大帐营地不过千余步的距离。
自蒋子静踏入广宁地界起,他的面色就如同这阴霾的天空,没有一日不是阴沉沉的。他周身散发着的低气压,让身边的亲卫们都战战兢兢,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触怒这位满心愤懑的将领。
这一日,蒋子静如往常那般,将自己独自关在帐篷之中。帐篷内,一个烧着木头的铁盆正散发着微弱的热量。蒋子静近乎失态地紧紧凑在火盆旁,那炙热的火燎时不时轻轻扫过他的手掌,可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双手依旧缠着纱布,然而伤口的血还是渗透出来,在纱布表面蜿蜒流下,留下一道道暗红的痕迹。
他的目光始终死死地盯着火盆中那被从帐篷缝隙溜进来的风吹得飘忽不定的火焰。那火焰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境,摇摆不定,毫无生机。每当觉得火小了一些,他便麻木地、机械地从脚边的木头堆里抽出一块,随意地丢进火盆之中。
继续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