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最后瞥见阿姐嫁衣上的百子千孙纹,金线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韩家迎亲的玄纁马车碾过朱雀大街时,她突然听见极远处传来雁鸣,像是那年杏花雨里折断的糖画落地声。
铜钱如雨点般洒向欢呼的人群,贾富与宇文桓各自扛着竹筐沿街而行。
独孤般若在漫天喝彩声中登上鎏金车架,青龙偃月刀折射的寒光下,关云长率铁甲卫护着车队缓缓向阳翟行进。
王城正殿内,林川对着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忽喜忽怒。
当朱红官袍的上官嫣儿碎步入殿时,林川正对着份奏报拧眉:“禀公子,韩擒虎将军携卫思后、蔡文姬两位贵女于宫门外候召。”
侍立丹墀两侧的李德裕与贾诩交换了个眼神。山羊胡文官抖了抖官袍前趋半步:“敢问公子打算如何安置这两位贵女?”
“不过亡国遗珠罢了。”林川将朱笔搁在砚台上,玄色袖袍扫过案几上未干的墨迹,“若非需借她们收拢人心……”
“公子圣明!”李德裕的玉笏在掌心转了个圈,“只是若草草纳妃,恐寒了卫蔡旧臣之心。臣愚见,当择吉日与独孤王妃同册凤位,方显雨露均沾。”
殿柱阴影中突然传来声轻笑,素衣谋士贾诩捻着袖口暗纹接道:“微臣附议。况且王嗣单薄,也该为宗庙计……”
“好个师兄弟同气连枝!”林川屈指叩响沉香木案,惊得阶下二人慌忙伏地。他说道:“罢了,宣韩擒虎带人往偏殿梳妆。至于婚典……就依德裕所言。”
二人刚抹着冷汗退下,殿门便被虎背熊腰的猛将撞开。
张文远甲胄未卸便单膝跪地:“末将追查到那贼子已潜回鲁国,此事必与鲁国公室脱不了干系。”
林川豁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在青铜剑鞘上叮当作响。雕花窗棂透进的日光将他身影拉得老长,恰巧笼住案头那份写着“鲁地异动”的密报。
“当啷!”林川将手中竹简重重拍在案几上,指节敲的木案咚咚作响:“鲁国倒是养了条好狗!他曹刿有几个脑袋敢挑衅我大苍铁骑?”
荀公达急忙撩袍上前半步:“公子息怒,此时正需积蓄锋芒……”
“报!”殿外突然传来传令声,值殿官高声唱道:“镇北将军韩擒虎、平虏中郎将韩世忠求见!”
林川深吸口气压下怒容:“宣!”
殿门处转进两道挺拔身影。当先的韩擒虎铠甲上还沾着塞外风沙,左颊那道狰狞刀疤从耳际斜贯至下颌,衬得这位沙场宿将愈发凶悍。
身后的韩世忠虽也风尘仆仆,眉宇间却透着儒将特有的从容,未蓄须的面庞在玄甲映衬下更显俊朗。
“你这疤……”林川目光凝在爱将脸上。
“末将战场上滚了二十年,这不过是个新添的彩头。”韩擒虎咧嘴大笑,牵动伤疤宛如活过来的蜈蚣。
韩世忠适时接过话头:“卫国王城已破,此战缴获军械粮草颇丰。只是那王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