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行谨能明白她的心情。

当年父亲离世时,赵行谨的悲痛并不亚于现在丧母的谢玖。

赵行谨的父亲本就身体不好,早年察觉到皇帝昏庸,意欲除掉他们这一脉异姓藩王时,就开始费心筹划,最后是耗尽心力病故。

没有他的父亲,就不会有他的今日。

此时此刻的谢玖让赵行谨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父亲病故后,他故作荒谬无度,叫了歌舞乐伶,青楼花魁入王府饮酒作乐,外人都骂他荒唐不孝,实则每每夜深人静,他都常在父亲的灵位前,枯坐,坐上一夜也是常有的事。

他如何舍得呢,那个亲手教养他长大的父亲。

心绪被勾起,赵行谨的眸中也藏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就这么静静地在谢玖身旁坐了下来。

约么半炷香的功夫,伏在榻上的谢玖似是做了噩梦,眉头忽的蹙紧了几分,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来,泪水从眼角滑落,指尖似乎在奋力的想要抓住什么,艰难的想要抬起。

赵行谨察觉到她的异样,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正想叫醒她,便听得谢玖唇边呢喃出声来。

“娘...娘...别走,别,别丢下我...”

“娘——!”

随着一声哭喊,谢玖猛地睁眼,抬头便伸手向前焦急的抓去。

可那里只有空空的窗。

谢玖愣住了,双眼愣愣的透过窗框看向外头的天空,半晌,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了迎枕上。

“谢玖,你还好吗?”

赵行谨的声音在旁轻轻响起。

他很不习惯这样叫,但瞧着谢玖是梦到了亡母,情绪太过激动的样子,所以还是选择了这个,听起来比谢婕妤更亲近温和些的称呼。

谢玖的眸子动了动,眼神缓缓聚焦,似乎终于回神。

慢慢转过头,看见赵行谨后,有些木然的脸上显出几分意外。

“皇上。”

“是朕。”赵行谨朝她伸手,“来,喝口水缓一缓。”

谢玖将手放在她的掌心,而后忽的像是归巢的鸟儿般,猛然扑进了赵行谨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