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斋声线平稳得可怕，眼角余光扫过晶莹剔透的晶石们，胸口不断起伏。这本该是地火灵脉事件后就该支付给解忧的报酬，只不过借着尾鹤真言卷下篇的事情拖了两天。

武士刚捧起晶石托盘，他忽然屈指弹出一缕黑芒，将最边缘那枚晶石击落：

“若是她问起，你只说不知便是。”

苍玄教团边境哨塔的模型在案几另一端自动重组，白夜斋指甲划过沙盘上标注‘丙七’的关隘，木质塔楼立即渗出真实的血渍。苍玄教徒们术法诡谲，更有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尸蛾相助，这原本是为本次对方出动的大批尸蛾准备的葬身之地，现在需要重新布局。

他摘下腰间悬挂的舍利子，任其落入沙盘，整个苍玄教团领地的河流全部变成血红色。窗外赤霄军营的火光暴涨，将他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另半边脸却笼罩在从地火道溢出的青白雾气里。

琉璃宫地面传来细微震动，地火道深处有东西在回应赤霄军营的爆炸。白夜斋袖袍扫过沙盘，将原本围攻赤霄军的黑色棋子全部移向苍玄教团疆域。

赤霄军营方向的火光渐弱，白夜斋眉心一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长叹一声，将那枚技艺晶石（小）弯腰捡起，又有些肉疼地掏出两枚新的，低声将武士唤回：

“一并送去吧，请巫女返回后来找本座一趟。”

若是鹦鹉在此，必定要冷嘲热讽上两句‘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才好。

......

千鹤城，地坑。

解忧收到17枚技艺晶石（小）后并未急于去见白夜斋，反倒匆匆钻入地火道。如今，有太多的疑惑，必须见到大巫女千代才可解，赤霄军团目前的优势只剩下人海战术，不至于直接把千鹤城掀了，苍玄教团那边就先交给白夜斋应付，自己不把这几股势力的来龙去脉摸清楚了，根本没法重塑千鹤荣光。

踏入无明众坑道的刹那，雾气中骤然亮起数十双赤红眼眸。坑道岩壁上悬挂的残骸无风自动，铠甲碰撞声如同某种诡异的欢迎仪式。她踩过地面散落的晶石碎片，清脆爆裂声让暗处的窃窃私语瞬间死寂。

无明众供奉的另一位‘神明’曰熔岩歌姬，是个神秘人物，上次未曾得见。如今她刚把赤焚天的营地炸了，白衣人自然没了阻拦的理由，客客气气领着她进了门。

熔岩歌姬的王座厅深藏于地脉裂隙之中，整个空间如同被巨兽啃噬出的腔室。穹顶垂落着千百根赤晶凝成的钟乳石，每当岩浆流过晶柱，其内扭曲的面容便会在岩壁上投下痛苦舞动的影子。

王座是九具完整武士铠甲的熔合体，甲胄关节处以黄金浇铸成锁链纹样，空荡的头盔眼窝里跳动着青白鬼火。座下堆叠着层层头骨，颅顶开孔处插着燃烧的龙息蜡烛，蜡泪滴落，凄艳至极。王座后方矗立着七根方尖碑，碑面蚀刻的符文若隐若现、

每当歌姬呼吸，座下的烛火便随着雾气的流动明灭闪烁，将整个空间染成不断变幻的血色光海。地面暗渠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被秘法驯化的液态岩浆，金红色的熔岩中沉浮着未知实验体，他们半熔化的手臂偶尔伸出渠面，抓取路过者的脚踝。

王座两侧立着两尊活体雕像，由歌姬最忠诚的无明众长老改造而成。他们的皮肤与赤晶铠甲永久熔合，脊椎延伸出的晶刺如同孔雀开屏般展开，每根尖刺顶端都悬挂着风干的仇敌舌头。厅顶正中央倒悬着一朵巨型赤莲，莲心不断渗出黑血，血滴在下落过程中被地热蒸腾，又在王座周围凝结成血晶帘幕。

整个王座厅最诡谲之处在于，所有光源、连阴影都带着不甘的躁动，使得整个空间永远处于明暗交错的癫狂韵律之中。

“方才的烟花，倒是比昔年千鹤祭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