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的，以他目光所及的，是一红两蓝三只史莱姆。

“别听你妈的，多吃点肉，多吃点肉才能长高长壮，你看你瘦的……”

什么恶趣味……季梧看着略大一些的蓝色的史莱姆一开口，就是停留在他回忆里好多好多年的，父亲季敬国的声音。

虽然……这样也许可以阻止很多离谱事件的发生，但……虚拟世界里的所有人，都变成史莱姆这件事情，本身就很离谱吧？

季梧试探过了父母，他们其实能看见他，但他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他的父母，更像是按照某种程序运行的，高级NPC？

绝对不能算是真人，或许算是AI？反正，最好不是真人。如果是真人的话，那所有虚拟世界里的人，或许都有可能会因为唯一的那个做梦的人而无比痛苦吧？

这样也好。

季梧笑了笑，随手拿了一条椅子，坐在三只史莱姆的身边，和它们说：“爸妈，其实我不需要你们给我留下的这套房子，也不需要你们给我留的钱，就算你们要坐很久的牢也没关系……至少，在替我想的时候，问问我本人的意见啊……”

“我不就一直坐在你们身边吗？”

季梧自顾自地和十多年未曾重逢的父母说着自己的心事，也不管他们会不会听，能不能听懂。

季梧到了楼下，沿着往日的街道走，2012年4月23日，是很平静的一天。

平静到，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任何影像，不论是蔚蓝的天空，变成史莱姆还在打盹的保安，还是来来往往的车流。

或许……季梧突然想到，其实他的人生，几千个日夜的人生之中，有几千天，就像这一天，像海浪间无数重复出现的某一个泡沫一样，没有意义——

它没有开始，没有过程，也没有结局。

但现在不同了，季梧心想。他看向蔚蓝天空中慢慢飘动的纯白的云，朝着她挥手说：“嘿，云浅浅，我承认你做了件好事，我现在要去坐高铁了，随高铁把我运到哪个城市，我想下车，就下车，就算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也没有关系。你也肯定会觉得这样很酷吧？”

“我其实不知道你会不会这么觉得，”季梧把手放了下来，却依旧望着天上的那朵云，“但我自己觉得，那样很自由，是没有束缚的自由，是可以隐约见到另一种意义的自由……”

当季梧再一次睁开眼睛，苏灵兴奋地和他说：“季梧季梧，你知道吗……”

“你昨天晚上做梦了。”

“诶，你怎么知道？”苏灵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