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浑身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悲痛。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心里不是滋味:“应该会的吧!”
庆帝转身,忽然伸手拍了拍范闲肩头,这个突如其来的亲近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朕封你为太常寺协律郎,明日去太常寺报到吧。”庆帝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既然要娶郡主,总该有个体面的差事。”
范闲怔怔望着眼前这个矛盾至极的男人。他分明感受到那一瞬的孺慕之情,却又清楚地知道,他的心狠冷漠。
“臣……领旨。”范闲深深行礼,将满眼恨意与困惑都埋进阴影里。
殿外传来更鼓声,阳光透过窗棂,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光与暗的分界线。
范闲缓缓向后退去。
待到范闲走出殿外,只见他似是感叹道:“陛下还真是恩威难测啊,真是吓得我背都湿透了。”
侯公公则是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喘道:“我的范公子,范小爷,老奴我从你第一句开口说话,我这冷汗呐,就滋滋的没停过。”
“以后啊,你说话就留点神吧!”
范闲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语双关的回答道:“是是是,确实该留点神,走吧!”
之后,范闲见到了等候在外的柳姨娘,然后在柳姨娘的带领下,往后宫拜访众位嫔妃,还有太后等人。
几位娘娘那里还算好相处,和原著中没什么两样。
先是去见了宜贵嫔,她乃是三皇子生母,是柳姨娘的堂妹,先去见她也好打开局面。
随后,又去见了二皇子的生母淑妃,其为人虽然苛刻,却痴迷读书,爱惜才子。
范闲进了淑妃的宫殿,果然发现满屋子都是书架,上面满满摆放着从各地收集而来的书籍,就连淑妃见他时,手里也捧着一本书不肯放。
就像是一心泡在书中的宅女,虽不好应对,但被范闲用几句前世诗词糊弄了过去,淑妃更是连连夸范闲大才。
比之词仙都不遑多让。
范闲听得一阵汗颜,也不知他的那位老乡的脑袋瓜是怎么长的,诗词完全就是自己创作的,而自己可真就是诗词的搬运工了。
紧接着,他又去见了大皇子的生母,被热情款待了一番,嗯,吃到吐的那种。
最后才去见了老太后,而老太后这几日常常因为半夜雷鸣枪响而惊醒,也没有什么精力来见范闲,故而让洪四庠传令,直接拒见。
范闲也乐得清闲,本想直接出宫,但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又被广信宫的宫女拦了下来。
“长公主要见我?”
那宫女行了一礼:“是,还请范公子移步!”
范闲和柳姨娘对视一眼。
范闲也没奈何,毕竟长公主李云睿最为林婉儿生母,自己早晚得见,眼下又派人来请,肯定不好拒绝。
柳姨娘本也想跟着范闲一同去,却被宫女拦住:“长公主只请了范公子一人。”
“那,闲儿……我这?”
范闲知道对方担心什么,于是对柳姨娘说道:“那姨娘便先出宫一步回府,父亲那里我会去解释的。”
柳姨娘点了点头,这才离去。
范闲跟着那名宫女,几经辗转后,终于来到了广信宫中。
望着幽深的广信宫的宫殿大门,范闲没由来的想到了前世的一句话:挡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他和林婉儿结婚后就会接管内库,这无异于挡了长公主的财路,其中的矛盾与冲突,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化解的。
尤其是自己的便宜老爹,范建在提起长公主的时候,言语间总有那么一丝迟疑不定,这更让范闲心中对长公主李云睿有所警惕。
范闲正思索间,只见一个看起来约二十多岁的宫女出现在门口,向着范闲微微一礼。
这宫女眉毛细长,眉间悬针,眼神冷漠凌厉,就像是刀子剜在肉上一样,让人极不舒服。
但好在其说话和肢体动作依然很有礼数,很恭敬地将范闲请进宫去。
只不过范闲总感觉对方就像是潜伏在阴冷处的一条毒蛇,冷不丁的就要给自己来上一口。
广信宫里透着丝阴寒,大白天的,宫门自然没有关,站在门外都可以看见里面种着些沉睡之寒梅,厌暑之幽兰,经年之青竹,未开之雏菊。
宫殿里可以看见许多白色的幔纱在轻轻飞舞着。
总之,气氛很是阴冷。
让人冷的忍不住要打个哆嗦。
重重纱幔的最后,是一张矮矮搁着的床榻,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子正躺在那里,单臂支颌,腰段间自然流露出一股风流,眉眼如画,神色却是怯生生地引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