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半面装:藏在火药配比里的夺嫡密码

“念安!”

二皇子惊道。

他纵身跃起,手臂环住女子腰肢,旋身卸力,稳稳落地。

古意鼻尖抵着二皇子的衣襟细嗅。

虽然很淡,但凑近闻,能辨认出有焰硝的气味。

还夹杂着一丝血腥气。

“凝慕身上是什么味道?”

古意推开二皇子,语气嫌弃。

“我身上有气味吗?”二皇子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悦明街有家酒楼新开张,点了爆竹,我打那儿经过,想必是沾了些。”

“啊,爆竹?”古意担忧道,“应该很危险吧,你有没有被炸到?”

二皇子笑着摇摇头:

“民间爆竹里的火药仍是旧方,硝硫配比不当,不过唬人的玩意儿。”

古意笑道:“凝慕对火药还挺了解,莫非还见过更精妙的方子?”

二皇子忽然收声,黑眸沉沉,注视眼前人。

女子戴着半张云纹面具,清风拂起她鬓边碎发。

她语气疑惑,问:“凝慕,你怎么不说话?”

二皇子心中自嘲,暗恼自己多疑。方才那一瞬的荒唐猜测仍在心头萦绕——细作?简直荒谬至极。

且不说当年在不夜楼初见时,分明是她比他更早被卖进去的。若她真要害他,这些年在渥霜轩到皇子府的相伴岁月里,早该有无数机会下手。

更何况当年自己不过是个声名恶臭的小皇子,何至于值得他人耗费这般心血安插眼线,潜伏这么多年?

“若真有威力更大的火药——”二皇子的手指蜷了蜷,“这大恒江山怕是要换片天穹了。”

古意垂下眼帘,轻抚面具边缘道:“若火药的威力能做到摧城裂石,那燎原星火里烧焦的必是黎民血肉。”

二皇子见她难得正经的模样,有些意外。

替她拢好鬓边乱发,箭袖掠过她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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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缠绕她的青丝细细把玩,二皇子道:“为何?”

古意道:“火药用来炸山通路,本可造福荒民。可这般利器,若落在争权夺势者手里,用在皇室倾轧和朝堂权斗,苦的可不就是黎民百姓?”[1]

手指在发丝间蓦然顿住。

二皇子收回手,忽地低笑:“波诡云谲的朝局里,哪有不沾血的棋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王朝更迭哪次不是枯骨铺路?”

古意道:“凝慕觉得怎样才能成为明君?北羌第一代王君残暴不仁,竟命私兵大肆屠杀北羌子民。此等暴行,百姓群起而攻之。最后,北羌王被手足亲刃——”

“分明是北羌王自己惹了花神才遭天谴,终成定数。”二皇子第一次打断她的话,“百姓?不过蝼蚁随洪水漂流罢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定数不在天象而在民心。神佛只渡善缘,明君当修德政。”女子不赞同他的话,“横征暴敛者如涸辙之鲋,酒池肉林者似焚巢之雀。”

她唤他的小字:“凝慕,你可曾见过被蚁穴蛀空的堤坝?暴虐无道者终如断脊之犬,难逃史笔如椽!”

他亦唤她的化名:“念安,你可知鲲鹏为何不与燕雀同栖一树?你可知羔羊为何不与猛虎共饮清泉?

父皇宫变弑亲,杀父杀弟杀臣。阶台染血,堆骨成山,谁人敢言‘仁德’二字!

所谓‘明君’,不过是被万民架在祭坛上的羔羊,困在棋枰上的将帅。

‘明君’二字,更是史官笔下的陶俑,涂了金粉也改不了泥胎本质!

身在朝局,应成执棋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不是当被';仁德';镣铐锁在宗庙里的傀儡。

天子更应如此,雷霆凝于冕旒——当执苍生命运为缰,而非作茧自缚!”

二皇子冷笑:“史书,终究是活到最后的人写的。”

古意看他良久,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

“凝慕,你怎知你不是他人棋局上的棋子?”

二皇子伸手欲抚她眼睫,古意偏头躲开,转身便要往厢房去。

他攥住那截纤腕将人拽回,借力将她按坐在秋千上。

“我的小念安何时成了御史台的谏官?”二皇子挨身坐下,玉冠下的乌发扫过古意肩头。

他的修长手指穿梭在她发间,鞋尖勾住她欲要缩回的绣鞋,秋千随这动作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