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瞪了他一眼:“别想占我便宜,谁要当你妹!”
没好气地走了。
傅直浔嘴角弯起,连一贯清冷的眼中也浸满了笑意。
*
离朔州越近,一行人便越发感觉灾情的严重。
之前三三两两的流民,变成了成群结队、却看不到尾的长队。
仿佛是一场大迁徙。
可迁徙的人,却不知道目的地是何处,更不清楚他们能不能活着抵达。
带出来的粮食吃光了,就去乞讨。
讨不到了,就打野物、摘果子。
打不到野物,也没有果子了,便只能啃树皮、吃叶子。
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双眼发绿,走着走着,一摔倒,兴许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明舒看到两具尸体,母亲敞开着衣襟,露出只剩皮和骨架的前胸。
婴孩趴在她胸口喝奶,可是他吸不出来了。
于是,便也只能跟着母亲一起饿死。
她看得沉重不已,让木樨取来她的一件外衫,盖住了母亲半赤裸的身子。
又将一张符咒贴在两人身上。
清气缠绕两人,符咒化为灰烬,打开了阴间之路——如果两人的魂魄回来,至少可以好好去轮回。
不远处,一个和尚坐在几具尸体前,虔诚地念着往生咒。
明舒看了他许久。
天地苍茫,满目疮痍,有人逃生,有人赴死,唯有他一人,安安静静送亡魂去轮回。
明舒肃然起敬,远远地朝他行了玄门大礼。
清虚和陈恩亦是如此。
第十三日,一行人终于入了朔州境。
州牧焦大人率一众官员,早早等在城门口相迎。
州牧是从四品,工部尚书从二品,其余五部派官员不是从三品的侍郎,便是从四品的郎中,像明舒和孙一修也都是四品少监。
故而焦大人很是热情,一个个地问候,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明舒却忍不住皱了眉。
且不说这位焦大人阿谀奉承的样子,令她不悦,此人的面相也是一言难尽——就这么说吧,十成十,这就是个贪官污吏,还是把什么都摆在脸上的奸臣。
所以,当他来给自己行礼时,明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淡淡回了句:“焦大人客气了。”
焦大人仿佛不觉明舒的淡漠,继续热情地跟孙一修行礼。
好不容易问候完了,焦大人说舟车劳顿,请大家先去行馆休息。
宋长亮却道:“先看看黄河堤坝,情况边走边说。”
焦大人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又是一顿赞美帝京官员为国为民、认真负责的输出。
明舒恨不得拿棉花把耳朵塞了。
这时,一个极轻的声音从她耳边飘过:“装的。”
明舒一怔,说这话的傅直浔已经走过去了。
她心中一凛。
焦大人装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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