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梦蝶猛地咬住下唇,铁锈味在舌尖炸开。
小主,
记忆宫殿的雕花廊柱正在龟裂,严司令秘书钢笔漏墨的弧度、胡记者袖口墨渍的方位、旧报纸铅字异常的排版,所有画面都碎成锋利的琉璃片,在意识深处刮擦出刺耳的尖啸。
周云帆的体温突然逼近。
他解开长衫最上方两颗盘扣,露出贴身衬衣口袋里的珐琅药盒。
薄荷脑辛辣的气息冲进鼻腔时,祁梦蝶感觉太阳穴被按进两团冰雾里。
“闭眼。”他命令式的语气里裂开道细缝,泄露出几分颤音。
带着薄茧的指腹正沿着她后颈的风池穴施压,恰到好处的钝痛暂时驱散了记忆宫殿崩塌的轰鸣。
窗外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
霞飞路32号的霓虹招牌在药效作用下化作晕染的水彩,祁梦蝶借着朦胧视线,看见周云帆将青铜钥匙和火柴盒并排放在窗台。
月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在证物表面织出蛛网状的阴影,某个熟悉的几何图案正在光影交错间逐渐显形。
“双重加密。”她气音未落,周云帆已用钢笔尖蘸着茶水在报纸空白处勾勒。
钥匙齿痕与火柴划痕重叠的瞬间,一个等边三角形嵌套着鸢尾花的图腾跃然纸上——与三年前炸毁法租界领事馆的极端组织标记如出一辙。
夜风突然灌进报馆。
悬挂在门廊的铜铃发出濒死的呻吟,祁梦蝶散落的发丝缠上周云帆的怀表链。
当分针与时针在珐琅表盘形成直角时,两人同时望向西南方天空,那里有朵铅云正吞噬着最后一线月光。
周云帆收拢证物的动作比往常迟缓半拍。
他藏青色袖口擦过祁梦蝶冰凉的手背,将珐琅药盒塞进她旗袍侧襟的暗袋:“十分钟后,黄包车会在后巷槐树下等。”
“如果头痛超过三分钟间隔......”他后半句话被突如其来的雷声碾碎在喉间。
祁梦蝶摸到药盒底部凸起的红十字刻痕,那是他们初遇时教会医院的特殊印记。
闪电划破天际的刹那,她看见周云帆耳后尚未愈合的伤口又渗出血珠,在假皮肤边缘凝成暗红色的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