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的双脚不知怎的,开始不听使唤,径直朝着左前方不远处黑黢黢的山洞走去。
风是从洞内刮来的,带着一点寒气,这是一条山涧河,河水由洞中流出,冰脚。
刘氏手握着杵子,一步一步向着洞内走去,起初还有点光亮,洞口的亮光随着水面打在头顶的石壁上,波光粼粼。后面就再也看不清了。
不知道顺着河道走了有多久,待到一个转弯处,不再黑黢,开始变得明亮。
刘氏隐约见得前面石坡上,两只铜铃般大的灯笼仿佛在忽闪忽闪。
定睛一看,哎哟,没被吓个半死。
就在那石坡之上,一条巨蟒盘踞着,身形如水桶般粗壮,鳞片在黯淡光线下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三角形头颅高高昂起,信子如黑色闪电,不断吞吐,发出“嘶嘶”声响。双眼仿若燃烧的绿火,冰冷且充满恶意,死死锁定着闯入者。粗糙的蛇身紧紧缠绕在岩石上,似与狰狞怪石融为一体,分不清究竟是蛇借石形,还是石化蛇影。
四周死寂,唯有巨蟒吐信的“嘶嘶”声,如恶魔低语,在空气中回荡。风穿过山谷,吹得荒草沙沙作响,仿佛无数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生物在蠢蠢欲动,为这场邂逅更添几分惊悚寒意。
刘氏怔住了,突然觉得灵魂一紧,这蟒蛇的眼睛像是带有魔力。
就在那一瞬间,刘氏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沿着脊柱疯狂蹿升,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每一寸肌肤都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想张嘴呼喊,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紧接着,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开始拉扯她的灵魂,像是无数根坚韧的绳索,紧紧缠上她灵魂的每一处,要将她从这副熟悉的躯壳中生生拽出。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发出尖锐的哀鸣。灵魂与肉体连接之处,好似被千万根烧得通红的钢针同时穿刺,那钻心的剧痛迅速蔓延至全身。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剧烈颤抖,思维变得混乱不堪,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旋转。
每一丝灵魂的剥离,都像是在撕裂她最珍视的东西,记忆、情感,都随着这痛苦的剥离而变得模糊。那种痛,不是简单的皮肉之苦,而是深入骨髓、直抵灵魂深处的折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自己正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永无出头之日。
最终刘氏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灵魂出窍的模样,白色的灵魂绕过自己,盘旋两周后,向着那大蛇的方向飞去。
那大蛇吐着信子,张开大口,一口将刘氏的灵魂吞噬。
可怜那刘氏的灵魂,在蟒腹中越落越深,像是坠入了万丈悬崖。
刘氏嘴角一歪,痴痴傻傻,向着洞外一拐一拐地走去。双目空洞无神,形色蜡黄。
小主,
她没有死去,只是少了灵魂,如同一具行走的傀儡,在这人世间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没有了记忆,没有了情爱,甚至忘记了家的模样。
街头巷尾,她茫然游走,眼神空洞。路过自家门前,那熟悉的木门、斑驳的墙壁,却激不起她一丝熟悉之感,脑海里关于家的记忆如被一场大火烧尽,片瓦不留。
行走在这人世间,她的脚步虚浮,摇摇晃晃。时而被石子绊倒,膝盖擦破,鲜血渗出,她却只是缓缓爬起,目光依旧呆滞。寒来暑往,无人在意她的飘零,她就像世间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命运的狂风肆意摆弄,在这繁华又冰冷的人世间,找不到一丝温暖与归属。
“可怜她家的娃儿,小的刚断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洗衣服回来就变得痴痴傻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