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心细,心思深沉,对我也是很有耐心,是个好师傅。”
“很好,这说明,王爷并没有因今日之事就此带上偏见。那我便回答王爷的问题。李先生就是李先生,若为友,便是能为王爷筹谋让王爷找寻人生意义的知己,若为敌,以王爷现在的心境和实力,纵使顶着皇子的身份亦无法与其抗衡。我若是你,便会将选择权握在自己的手中,是要与李先生为敌,还是与其为友?”
“我怕养虎为患。”夏椴的面上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可悲吗,在这世上,我最不相信的,便是我的母妃,可他偏偏是母妃的人。可他与你又相识。”
“王爷着实矛盾,口口声声说存活于世是苟延残喘,既然如此又何惧养虎?‘患’为求生者之虑,像王爷这整日自认将死之人,似乎管不了太久之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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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夏椴感到气愤,刚要发作,突然又明白了什么,将到嘴的斥责生生吞了下去。又是长久的沉思,已到晌午,日头越发暖和,照得湖面宛如撒了碎金子。叶蓁有的是耐心,立在夏椴身旁陪着他沉默,她知道,他需要时间,尽管一直以来他心中什么都明白,也将许多事都看在了眼里,不说、放任都是情势所迫,但当所有的事情都摆在眼前,逼着他不得不去面对的时候,他是胆怯的,也是迷惘的,就如她进宫前一般。
“蓁儿。”夏椴的语气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柔软和温和。他向叶蓁深深行了一礼,“先生今日的教诲弟子懂了,日后弟子必摒除杂念一心向学。弟子今后必不会再妄自菲薄自暴自弃,也不讲不让先生失望之类的话,弟子只为自己,也定会努力。”
一直以来,“将死”是夏椴的心魔,纵使叶蓁无数次与他提及他的身体已无恙他也还会纠结此事,今儿,事情摆在了明白上,到底是得过且过还是忘掉一切站起身来均由着他去选择。好在,他并未让她失望。
叶蓁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面上仍淡淡的,道:“有句话我必须要同王爷讲,今儿与仲嬷嬷起冲突是我故意激她的,之前你们的相处我全看在眼里,自接回木槿姑娘仲嬷嬷从母妃那回来她就又变了副嘴脸。想必不用我多说你应当知晓这背后的缘由。倘若不想活在母妃的控制之下,倘若你不想活着还不如死了,倘若你想活着的时候能过几日舒心日子,就必须要反击。不过,此事是我自作主张了,害王爷受了惊,我向王爷赔个不是。”
“蓁儿言重了!”夏椴赶忙阻止行礼的叶蓁,“我懂,其实这正是我心中所想,只是不敢付诸行动而已。现在,好先生,莫嫌弟子愚钝,弟子想请教一下,仲嬷嬷该如何处置才好?”
叶蓁观察着夏椴的举手投足和表情变化,他又开始讨好她,明明此时他的心里极其难受,可还是努力露出笑容用玩笑的口吻讨她开心,她的心中升起一丝心疼,本想再劝诫几句,又想到二十年养成的习惯哪能凭她几句话便能转变,还是需要时间和事情去磨砺。想到此,她又将话咽了回去。
叶蓁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仲嬷嬷是母妃的人,你私下处置的确不合规矩,做不好母子容易生嫌隙,倒不如说明情况请她将人带回去亲自发落。”
“如此一来,蓁儿你怕是会受牵连。”
“不怕。”叶蓁转身,看一眼花园方向,道,“雪水、雨水、露水本性属寒,王爷之前患有心疾,再加常年脾胃失调,原碰不得这些水,仲嬷嬷明知如此,却还是倚老卖老不顾王爷身体,居心叵测。”
“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关系?”
“有了这些话,今日之事我的无理取闹说不定就变成看她不过打抱不平。当然,这也需得王爷在母妃面前美言才是。”顿了顿,叶蓁瞧了夏椴一眼,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我猜想,在你母妃的心目中,奴婢总是会比儿子重要的吧?彼此心照不宣的事,这会儿说不定这里的事早就传到了她老人家的而中,她总不会为了一个狐假虎威的奴婢去伤了母子和气破坏两国关系。”
夏椴盯着叶蓁不语,不知是在想自己在母妃心中的分量还是想着如何帮叶蓁美言。
午膳后,叶蓁为夏椴点了安神香让他小憩一会儿。怕吵到她,便出了院子,在花园的凉亭中请管家将侍卫们的名册给取了来细细看着。这名册做得极为详细,姓甚名谁祖籍何处,之前在哪任职在府时长记录得非常详细。这名册还未看完,一个侍卫长装扮的人行至花园外,说有要事求见。
叶蓁瞧着他面生,想了半天才想起是没有参与上午混战的一队,之前在她身旁转悠过,却并未接触。
“在下得上等好茶几两,请王妃品鉴。”侍卫长道。
叶蓁盯着侍卫长瞧了几眼,又瞧一眼他双手奉上的茶罐,向柳丹使了个眼色。
柳丹上前将茶罐拿到叶蓁眼前。叶蓁盯着那茶好半天,又嗅了嗅只说了两个字:“跑吧!”说完,将从仲嬷嬷那里缴获的令牌放到了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