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瞳孔微缩,这分明是墨家机关术里记载的"寒暑逆行"之兆。
戌时的更鼓敲响时,林婉正提着食盒穿过还飘着绿雾的回廊。
她袖口沾着的盐霜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色,那是特意留给贾思勰验看的样本。
推开书房门,见叶阳对着摊开的燕国地图出神,烛火将他睫羽的阴影投在标注灾情的朱砂圈上。
"尝尝新酿的黍米浆。"她取下虎符放进冰鉴,结霜的卦象渐渐化出水痕,"贾先生说那些绿磷遇水则毒,你明日巡田记得......"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
青铜机关鸟撞开窗棂,爪子上绑着的丝帛写着密报:孙氏车马行今夜有七辆灰篷马车出城,车轮印深达三寸却扬尘极少。
叶阳就着烛火将丝帛焚毁,火光在他眼底跳动:"婉儿,你说装满粟米的麻袋和装满沙石的麻袋,扬起的尘土有何不同?"
林婉正在布菜的手顿了顿,葱段烩野雉的香气裹着她的回答:"明日让玄鸟营扮作流民,在官道旁搭个茶棚可好?"
子时的梆子声惊飞了檐角乌鸦。
叶阳摩挲着从赵仓曹身上搜出的鱼形符节,这种韩赵边境特制的通关文牒,本不该出现在燕国官吏手中。
贾思勰突然叩门而入,捧着个还在渗盐水的陶罐:"混在矿渣里的不止铜绿,还有这个——"
罐底黏着的黑色颗粒在烛光下泛着油光。
叶阳蘸取少许在指尖揉搓,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战国漆器。
这不是矿渣,而是价比黄金的生漆残渣。
窗外传来细微的机括转动声,墨家弟子用铜管传来急报:东南仓廪地下发现密室,墙砖缝里嵌着半片带鱼腥味的陶片,与韩魏商队常用的腌货容器如出一辙。
叶阳推开窗,望着姬氏宗祠方向的夜空轻笑。
那里此刻正飘着祭祖的青烟,而混在烟气里的,还有一丝只有现代人才能闻懂的焦糊味——那是高温煅烧矿渣特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