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响起一片轻笑,李治不由得弯起嘴角,伸手将孩子抱进怀里。
素节立刻将小脑袋搁在他肩头,柔软的胎发蹭过他的下巴,惹得萧淑妃眼底浮起笑意,却在触及王皇后平静的面容时,又迅速敛去。
册封礼毕,宫人引着诸王退下。
李治命
“留皇后与淑妃”,
殿内侍从鱼贯而出,厚重的殿门 “吱呀” 合拢,将最后一丝天光挡在外面。
萧淑妃抱着素节上前,指尖抚过孩子腰间新赐的玉带銙:
“素节顽劣,多亏陛下厚爱。”
她身上的龙脑香混着孩子身上的乳香,在殿内氤氲成一片暧昧的雾气。
李治望着她泛着珠光的脸颊,忽然想起近日宫人禀报,说她给每位尚宫局女官都送了南海明珠,连最低等的洒扫宫女也得了胭脂水粉。
“皇后如何看待此次封王?”
李治转向王皇后。
她垂眸盯着青砖缝里的残冰,良久才开口:
“诸王年幼,须得选端方正直之士为傅。”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素节腰间的玉带,“
尤其是封地赋税、刑狱之事,不可假手于人。”
这话正说中李治心事,他微微颔首,却听她又道:
“淑妃对雍王管教甚严,每日亲自督导《孝经》课业,陛下尽可放心。”
萧淑妃愣了一下,随即福身道:
“皇后谬赞,妾身不过是为人母的本分。倒是皇后娘娘,连诸王启蒙典籍都亲自过问,真真是母仪天下。”
两人的目光在素节头顶交汇,像是两把钝刀轻轻相抵,面上却都含着笑。
李治看着这场景,忽然想起父亲与长孙皇后共治后宫的景象,那时母亲会亲自给诸位皇子缝制书袋,父亲批阅奏折时,她便在一旁研磨,可如今…… 他暗自叹了口气,挥手让她们退下。
是夜,政事堂烛火通明。
张行成捧着藩王就封细则进来时,李治正在批注河东赈灾奏疏,朱笔在 “人相食” 三字上洇开一团暗红,像极了白天素节襁褓上的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