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俯瞰着高丽城错综复杂的街道,晨光中,那些伪装成普通建筑的番犬所如潜伏的卫士。
他摊开森代连夜绘制的地脉图,泛黄的羊皮纸上,赤红脉络如血管般蔓延 —— 这是城市的生命线,也是对抗霍拉的最后防线。
“地脉结界需要海量魔导力,就算集合我们所有人,也只能维持三个月。”
森代的手指重重按在图上的能源中枢标记处,魂钢短刀在桌面上磕出闷响。
“而且一旦启动,施法者会承受巨大反噬,你真要……”
“没有选择。” 江哲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他想起昨夜巡逻时,某个新生儿病房因母亲的产后抑郁召来霍拉,婴儿的啼哭与魔物的嘶吼交织成噩梦。
铠甲上的狼首浮雕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他翻涌的情绪,“与其被动应对,不如主动斩断源头。”
三天后,月圆之夜。
九个番犬所同时亮起逆十字光芒,金神官带领新人在地表布置辅助法阵,森代与黎宇则负责压制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
江哲独自踏入能源中枢,这里曾是元老院进行禁忌实验的核心区域,如今却成了守护城市的心脏。
他将魂钢长枪插入地脉节点,逆十字徽章迸发出刺目银光。
魔导力如洪流般涌入地脉,江哲感觉经脉像是被滚烫的钢针反复穿刺。
他咬紧牙关,眼前浮现出小悠系手链时的笑容、市民们在重建中忙碌的身影、还有那些倒在霍拉爪下的守护者。
银灰色的能量顺着地脉蔓延,在城市上空织成巨大的结界网,所到之处,残留的黑泥被净化成闪烁的银沙。
然而,随着结界逐渐成型,地下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被封印的虚渊之女残念与地脉产生共鸣,无数由阴我凝聚的黑雾从下水道涌出。
江哲的鼻腔充满铁锈味,他知道这是反噬开始了 —— 不仅要承受地脉的排斥,还要对抗整个城市积压的负面情绪。
“江哲!西南角结界出现裂缝!” 黎宇的通讯声带着喘息。
江哲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狼形魂钢铠甲自动重组,却在黑雾侵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分出一缕魔导力修补裂缝,同时将更多力量注入地脉核心。
剧痛从脊椎窜上大脑,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他仿佛看见卡洛神官的残影在黑雾中狞笑。
“不能…… 失败。” 江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地脉节点上,竟化作燃烧的银火。
记忆深处,初代领袖的虚影浮现,将一缕纯净的力量注入他体内。
结界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黑雾在强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被彻底净化成无害的光点。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结界时,江哲瘫倒在地。
整座城市笼罩在柔和的银灰色光芒中,街道上残留的黑泥消失殆尽,就连人们眉间的阴霾都似乎淡了几分。
他费力地摸出通讯器,听到森代略带哽咽的声音:“结界成功了,霍拉的气息…… 完全消失了。”
江哲望着穹顶的结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代价是惨痛的 —— 他的魔导力近乎枯竭,铠甲布满不可修复的裂痕,逆十字徽章也黯淡无光。
但当他想起小悠今后能在安全的环境中成长,想起市民们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活着,一切似乎都值得。
江哲扶着颤抖的手臂撑起身子,指腹触到能源中枢冰凉的地面,那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银灰色纹路。
他从未想过,布置地脉结界竟如同将自己的灵魂抽离重塑 —— 此刻体内空荡荡的,仿佛被掏空的蜂巢,连呼吸都带着撕扯般的疼痛。
铠甲上的狼首浮雕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黯淡的金属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如同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江哲!” 森代的声音带着破音,魂钢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江哲,却在触碰到对方手臂的瞬间僵住 —— 那里没有了往日涌动的魔导力热流,只剩下彻骨的寒意,“你的魔导力... 怎么会...”
“结界需要持续的能量供给。”
江哲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望着穹顶流转的银灰光芒,那本该是守护的象征,此刻却像一道枷锁。
“我将自身作为锚点... 现在所有再生的力量,都会被它吸走。”
森代的瞳孔骤缩,魂钢短刀的银链无风自动。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普通魔戒法师尚且需要数月才能恢复耗尽的魔导力,而江哲主动切断了自己的再生之路,就等于将余生献祭给了这座城市。
“你疯了!这本该是所有守护者共同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