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半跪在能源中枢的监测台前,指腹擦过全息投影上不断跳动的危险数值。
结界能量读数已跌破 17%,那些本该稳定的银灰色曲线,此刻正以近乎垂直的态势坠落。
森代递来的热咖啡在控制台边缘腾起袅袅白雾,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凝滞的绝望气息。
“三天,最多三天。”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
铠甲上的狼首浮雕早已失去光泽,裂痕间渗出黑色黏液,那是生命力过度透支的征兆。
窗外的高丽城依旧车水马龙,行人的欢声笑语透过结界传来,却显得如此虚幻而遥远。
深夜巡逻时,江哲的脚步踉跄得如同醉酒之人。
魂钢长枪拖在地上,划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
街角的流浪汉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敢出声 —— 曾经挺拔如松的守护者,如今佝偻得仿佛风烛残年的老者。
当他路过幼儿园时,隔着铁栅栏望见小悠的教室,孩子亲手绘制的全家福还贴在橱窗上,彩色蜡笔勾勒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双眼。
“江大人!” 黎宇的呼喊从通讯器里炸开,“城北结界出现巨型裂隙,霍拉集群正在突破!”
江哲握紧长枪,试图召唤铠甲虚影,却只换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他的视野开始模糊,眼前的街道扭曲成无数个重影,唯有逆十字徽章灼烧般的疼痛,提醒着他还活着。
战斗来得比想象中更惨烈。
当江哲赶到现场时,三只高级霍拉正用利爪撕扯着结界缺口,它们身后,是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来的低级使徒。
他挥出的长枪失去了往日的雷耀,只能勉强砍断几根触须。
地脉突然传来一阵疯狂的吸力,江哲感觉自己的心脏都随之一滞 —— 为了填补裂隙,结界正在透支他最后的生命力。
“快走!” 森代的魂钢短刀挡下致命一击,银链却在霍拉的腐蚀下寸寸断裂,“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江哲没有回答,反而将更多力量注入长枪。
他看见自己的皮肤下,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指甲也开始变成诡异的银灰色。
在逆十字光芒暴涨的瞬间,他仿佛看见初代领袖的虚影站在战场中央,悲悯地摇了摇头。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江哲瘫坐在废墟中,看着远处重新闭合的裂隙。
结界的银灰色光芒变得如同薄纱,勉强遮挡着天际线外蠢蠢欲动的黑影。
他摸出怀中的银泪手链,小悠歪歪扭扭的字迹已经晕染,但温度尚存。
通讯器里不断传来结界各处告急的讯息,而他只是将手链贴在胸口,感受着那微弱的温暖。
“原来真的坚持不到一个月啊...” 他对着虚空呢喃,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地脉深处传来最后一次剧烈震动,江哲知道,这是结界在发出最后的哀鸣。
江哲蜷缩在能源中枢的观测舱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布满裂痕的魂钢护腕。
全息投影上,结界能量数值如断线风筝般坠落,12%、10%、8%…… 银灰色的光网在城市上空诡异地抽搐,像极了垂死者最后颤动的神经。
空调系统发出的嗡鸣中,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浑浊的气息在面罩内凝成白雾,又迅速消散。
“或许今天晚上,结界就会崩塌吧......” 他的声音卡在喉间,像是生锈齿轮艰难的转动。
铠甲内衬早已被冷汗浸透,后背与座椅贴合的地方传来刺骨的寒意 —— 那不是因为温度,而是生命力即将耗尽的征兆。
逆十字徽章灼烧着胸口的皮肤,每一次脉动都像滚烫的烙铁在烙刻,将他残存的生机源源不断地抽离地脉。
森代撞开舱门时,魂钢短刀的银链还在滴着黑泥。
“城北结界出现三个足球场大的裂口!那些黑影......”
老神官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着江哲脖颈处蔓延的银纹。
那些纹路如同活物,正顺着血管向心脏攀爬,所到之处,皮肤泛起诡异的透明感,隐约可见内部跳动的银灰色脉络。
“启动应急预案 B。” 江哲撑着操作台起身,铠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