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你不识抬举。”

“明知无力,却非要步入死局。”

冰蝶没有回应。

她只是站直身体,脚步再次前踏。

她双手微张,指尖微颤,匕首反握,刀势如伏蛇暗聚。

她的目光透过浓重夜色,盯着前方那道人影。

小主,

那眼神中,不再是斗志,不再是胜负。

只剩一个念头。

拦住他。

即使身死。

“你不怕死?”

付长功问。

他声音低沉,却不像在威胁。

更像在确认。

冰蝶轻轻吐出两个字。

“怕。”

她的声音不大,却听得真切。

“但更怕他踏前一步。”

“你挡不住。”

“你试过了。”

付长功声音低下几分,竟带着些许耐性。

“我知道。”

冰蝶淡淡道。

“可我答应了要护她。”

“你若还要上前。”

“那就先过我这一刀。”

说罢。

她出手了。

这一刀,比任何一次都要慢。

却极稳。

没有技巧,没有虚实,没有变化。

就是一刀,直刺咽喉。

一刀,为死而来。

付长功终于不再说话。

他原本略显平和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彻底冷却。

他轻叹一声。

“冥顽不灵。”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

只一步,便已出现在冰蝶身前。

他的右掌翻转,罡气震荡,将她这一刀轻易化开。

“咔。”

断刃崩飞,化作一抹银光,坠入旁侧山石之间。

冰蝶身形一晃,被那掌风震退三步。

她左臂微颤,虎口发麻,却再次扑上!

空手!

她竟是空手搏天人!

付长功终于动了真怒。

他眼神骤寒,脚下气流炸裂,一声低喝震荡八方。

“既然你找死——”

“那我成全你。”

话音一落!

他右手探入背后。

“锵——!”

一声清越剑吟响彻夜空!

剑出鞘!

那是一柄极细极长的剑。

通体暗银,边缘刻纹为蛇。

剑锋未动,剑意已至!

付长功手腕微转,剑尖斜指冰蝶眉心。

“此剑名【逐星】。”

“曾斩北州第七武侯,一剑封喉。”

“你,是第二个。”

话落之时,剑气猛然一荡!

天地为之一凝!

那一刻,风住。

那一刻,林寂。

那一刻,所有声音都被这柄出鞘之剑的杀意压下。

这一剑未动。

却胜万军。

“看好了。”

付长功目光冷淡,剑指前方。

“这一剑。”

“你若接得下,我便收手。”

“你若接不下。”

“你就死。”

冰蝶的身形在颤。

不是因恐惧。

而是因剑压太重。

她的肌肉在抵抗本能。

她的大脑却强行让她站住。

“来。”

她咬牙。

“试试看。”

“我……”

“未必接不下。”

她双臂张开,脚下微屈,气海再运。

没有刀。

没有甲。

她只剩一身气血、残余真元和满腔死志。

付长功眼眸一闪。

剑出!

“唰——!!”

这一剑,破空如龙。

一刹那,天地失色!

夜幕之下,一道剑光自他手中暴起,划破山林,剑气如虹,势压山岳!

那不是一剑。

那是判决。

那是执刑。

那是——必杀之局!

冰蝶眸中剑影愈发清晰,几乎已映入瞳仁深处。

她动了!

她爆喝一声,真气再涌,身形斜闪而出!

她的反应已是极致!

她的身法已用尽极限!

她的神识全部压在躲避这剑!

可——

剑意如锁。

轨迹如渊。

她躲得掉剑身。

躲不掉剑势!

剑气犹如枷锁,将她前后上下八方封死!

那一瞬,天地间仿佛只剩这一道——

奔她而来的银色死亡!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逼近眉心!

一寸!

半寸!

三分!

死亡就在眼前!

她知道。

她若有一丝迟疑。

一丝偏差。

便会死。

真正的死。

“呵——”

付长功低声一笑。

并无喜意。

只是审判者完成执法前最后一次叹息。

这一剑。

她——挡不住。

剑出。

天地沉。

银芒一现,宛如雷电划破长空。

那剑未至,剑气已锁全场,仿佛天地间一切路径,一切退路,一切可能——都被这道杀意封死。

这一剑。

不为试探。

不为压制。

只为杀人。

那是一道判决之剑。

杀意凝绝,不容躲避。

几乎是在剑气爆出的瞬间——

“躲开!!”

铁拳嘶吼出声,怒吼如雷!

他整个人下意识冲出一步,脚底轰然炸裂!

青石崩碎!

可他刚踏出第二步,膝盖便猛地一软!

伤未痊愈,筋骨剧痛!

他却不顾!

“冰蝶——快撤!!那一剑你挡不住!!”

他狂吼,嗓音已嘶哑!

声音穿过风声、穿过剑鸣、穿过高空震荡,朝那尚未退避的身影狂啸而去!

可冰蝶仍站在原地。

她不是不听。

而是不能退。

蒙尚元却比他冷静几分——

但只是“稍微”。

他身躯猛然一震,拔地而起,竟强行提气冲前!

断剑在手,内力翻涌!

“撤!快撤!这是杀招!!不是比试——不是压制——这是真正的杀招!!”

他声音如雷鸣,眼中血丝暴涨!

他想拦!

哪怕拼掉最后一口气,也要冲进那道杀机之前!

可他刚冲出五步——

剑势一荡。

他身形骤然一滞,脚底一空!

一股沉如深渊的剑意,仿佛化作风壁,横亘在他与冰蝶之间!

一步。

也过不去!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他怒吼,青筋暴起,满脸狰狞!

那一刻,他不是什么禁军统领。

他是个活生生的战将。

眼睁睁看着同袍死于自己面前。

却无能为力。

卫清挽站在最远处。

她未动。

她的眼神依旧冷静,睫羽低垂,唇瓣紧抿。

风扬起她的发丝。

火光映出她的侧颜,如石雕般冷峻。

可她的手。

却悄然抬起了半寸。

那是她腰侧的袖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