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魔兽森林蒸腾着湿润的瘴气，慕云依指尖凝着淡青色灵火，正与一头三阶赤瞳豹周旋。兽爪撕开她左肩衣料的瞬间，高空传来清越剑鸣，一道玄色身影凌空而立，袖中飞出的剑气精准斩落兽角。

"步法乱了。"慕寒负手立于古松之巅，月白色衣袂被山风掀起，"灵火要如丝线缠敌，而非莽莽撞撞直取要害。"他的声音裹挟着战神威压，却又带着几分兄长的耐心。

慕云依还未及回应，林间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剑吟。四道流光划破暮色，为首的红衣女子足踏赤练剑，娇笑道："师尊，还是这般严苛，小师妹脸都红了。"是青云宗素有"火凤凰"之称的蕉菱仙子，身后跟着的三位同门也都笑意盈盈。

"蕉菱师姐！"慕云依眼睛一亮，收了灵火迎上去。众人聚在开满夜明花的空地上，商议起合修之事。慕寒战神自云端落下，袖中飞出七盏青玉灯悬浮半空，柔和的光晕将方圆十丈照得纤毫毕现。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魔兽森林化作试炼场。众人布下困兽阵，将五阶冰魄狼引入阵中。慕云依操控灵火牵制，苏映雪以赤练剑布下火网，其余同门各展神通。慕寒战神则如鬼魅般穿梭在战场边缘，每当有人招式露出破绽，必有一道剑气及时补位。

深夜，慕云依在瀑布下修炼控水诀，忽然感觉丹田处有暖流涌动。她惊喜发现，困扰自己半年的炼气中期屏障竟悄然破碎。不远处，传来其他同门突破时的天地异象——西园仙子周身燃起涅盘之火，安卡师兄引动雷云淬炼筋骨。

第三日黎明，五道璀璨的灵光同时冲天而起。慕寒战神望着这群浴血蜕变的弟子们，唇角难得扬起笑意。晨雾中，众人身上的伤痕尚未愈合，眼中却已满是自信与锋芒，仿佛出鞘的宝剑，正待在修仙路上披荆斩棘。

月下竹林簌簌作响，安卡上仙捏着玉笛的指节发白，凑近时呼出的气息惊落竹叶上的露珠：“慕云依，你当真与云可依毫无瓜葛？”他眼底翻涌着狐疑，笛身玄纹在月光下诡异地明灭。

慕云依攥紧腰间的青玉佩，指尖沁出冷汗。记忆里只余云雾缭绕的仙山，哪有人界的影子？“师兄说笑了，云依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她垂眸避开对方审视的目光，耳畔却突然响起慕寒教导时低沉的嗓音。

“可你与师尊故人……”安卡的玉笛重重磕在石桌上，震得茶水泛起涟漪，“当年，师尊杀妻证道，云可依陨落，师尊踏遍九幽三途寻魂魄，你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蹊跷。”竹影在他脸上交错成狰狞的网，“若非替身，为何连眉间朱砂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林间蝉鸣突然死寂。慕云依望着掌心流转的灵光，想起半月前慕寒带她看星河时，那双总藏着隐痛的眼睛。“我确知战神寻妻之事。”她声音发颤，“但我……”喉间像被锁仙绳勒住，那些在藏书阁见过的泛黄画卷，那些深夜里飘来的《月影如画》笛音，此刻都成了乱麻。

安卡忽然冷笑，玉笛抵住她咽喉：“若你真是替身，会不会很难过。”笛尖寒芒闪烁的刹那，远处传来破空声——玄色衣袂裹挟着凛冽剑意，慕寒战神不知何时已立在十丈之外，周身戾气凝成实质的雷暴。

“你们在聊什么？还不好好修炼……”

“是……师尊……”

凌霄殿内琉璃灯盏明灭如星，鎏金蟠龙柱缠绕着祥瑞云纹。天帝高坐九重天阶之上，玄色冕旒随着动作轻晃，将下方四大龙王的神色尽收眼底。四海之主身着各异华服——东海龙王敖广一袭青鳞软甲泛着水光，西海敖闰黑袍上暗绣潮汐图腾，南海敖钦红袍似翻涌火焰，北海敖顺则裹着霜色大氅，殿中温度竟因四人齐聚而微妙变化。

"诸位爱卿可知，混元之力乃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本源之力？"天帝抬手虚引，穹顶忽然浮现混沌初开的虚影，磅礴威压令殿内仙娥手中的玉盏微微震颤，"若能寻得，三界秩序将重归圆满。"

敖广抚须轻笑，龙须上明珠折射出冷光："陛下既知混元之力藏于深海，又何须我等奔波？天庭法宝无数，定有堪用之物探宝。"他身后水波凝成的随侍悄悄握紧了三叉戟。

"东海龙王所言差矣。"天帝指尖弹出一道流光，在众人面前化作残破古卷，"此乃上古舆图，标记之处尽在深海秘境，唯四海龙族血脉方能破除禁制。"话音未落，殿外惊雷炸响，他掌心托出一柄通体晶莹的权杖，"若能得混元之力，此'乾坤定海杖'便赠予寻获者，可号令四海万妖。"

南海敖钦霍然起身，红袍扫过满地云纹锦毯："当真？此物若归我南海龙宫，必能震慑南溟诸邪！"北海敖顺却冷哼一声，霜气在靴底凝结："先不说真假，混元之力何等凶险，若无足够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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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抬手止住争论，九重天上垂下万千霞光："除乾坤定海杖外，天庭宝库任君挑选。"他目光扫过四大龙王，冕旒下的眼神深邃如渊，"且寻得混元之力者，龙族在三界地位亦当水涨船高。"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东海龙王的龙尾无意识拍打地面，溅起细碎水花。良久，敖广单膝跪地，鳞片在灯光下泛着莫测幽光："臣等愿为陛下分忧。"其余三王对视一眼，也相继行礼，殿外海潮声突然汹涌，似在呼应这场暗藏玄机的交易。

战神仙阁外，流云在青玉阶前凝滞成霜。仙将玄衣上的日月纹还在泛着微光，他单膝触地时，手中鎏金请柬映得满地星辉：“启禀战神，天帝邀四海龙王共商混元之力一事，特命末将请您赴宴。”话音未落，阁内忽然传来清越的剑鸣，寒芒劈开云雾，慕寒负手而立，银甲上的暗纹随着动作流淌着星辉，竟比天边明月更冷冽三分。

“既如此。”他抬眸望向阁内，轻纱帘后，一抹月白色身影正将青丝挽成灵蛇髻。慕云依耳坠上的鲛人泪坠子轻晃，忽然转身时，额间朱砂痣与烛火相映，恍若重生于天界的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