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书库 因为朱厚照那个被吹上天的败家爹,把大明几代积攒的家底,全都祸祸没了。 弘治皇帝一度被吹成世之贤君,《明史》也给了很高的评价。 ——“孝宗独能恭俭有制,勤政爱民,兢兢于保泰持盈">

0364 还是在下

裴元上次给王敞说起时,还是收着说的。

整个过程对太仓银的瓜分,只是表面上很微不足道的东西。

数百万两太仓银很多吗?

确实很多! 燃文书库

因为朱厚照那个被吹上天的败家爹,把大明几代积攒的家底,全都祸祸没了。

弘治皇帝一度被吹成世之贤君,《明史》也给了很高的评价。

——“孝宗独能恭俭有制,勤政爱民,兢兢于保泰持盈之道,用使朝序清宁,民物康阜。”

可是这个评价和崇祯很节俭,但是每顿饭搞一堆山珍海味一样,充满了违和感。

孝宗皇帝是怎么花钱的呢?

那就是搞宗教。

朱厚照是贩卖元宇宙理论,花点小钱丰富业余生活,顺便的,还能用这种尊崇牢牢地稳住了雪区。

朱厚照本身在宗教上花的钱并不多,他连弄点地供养个佛寺都能被怼的灰头土脸,就算最被人诟病的修建豹房,修了五年也总共才花了二十四万两银子。

那对比一下历史评价为“恭俭有制”的孝宗皇帝呢?

孝宗皇帝在“朝天等宫,泰山,武当等处修斋设醮费用累千万两,太仓官银存积无几,不勾给边,而取入内府。”

这位勤俭皇帝倒是不吃山珍海味,却直接搞宗教活动把太仓干破产了。

那既然如此,已经破产的太仓,短短数年内又哪来的这几百万两银子呢?

——刘瑾:还是在下。

这件事可以从之后担任户部尚书的王琼的私人笔记中得到印证。

他在私人笔记中记录了这次的太仓放血行为,而且还明确说“刘瑾用事,太仓库银积至三百余万”。

王琼可是满朝文武中少有的没有谄媚刘瑾的人物,就连他都能如此说,那么充盈国库的功劳,很大一部分,应该是刘瑾的。

裴元在察觉到这次给太仓的放血行为后,已经慢慢的撕开了表面的那层纱,看透了后面的深层逻辑。

表面来看,这只是一场大秤分银的团伙的窝案。

利用一场平叛,大家开开心心的把没法长久储存的粮食,换成了可爱的白银,然后瓜分了事。

但是白银却不是普通的物品,它的金融属性,才是最重要的一面。

随着白银的减少,和朝廷府库被掏空,势必会造成一个现象,那就是会出现钱贵粮贱的现象。

金钱和粮食,将会因为流通性的减少,人为的被制造一个巨大的剪刀差。

于是同时,南方豪族正在土地上大量的种植棉花,桑树,制造棉布,丝织品,生产铁器、瓷器,然后通过贸易,将那些经济产物,变成白银。

在更广阔的视野中,整个世界的商人都在寻找白银,然后流入大明,换回精美的商品。

也就是说,随着大量的白银流入大明,南方的经济形式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他们开始转向种植经济作物,开始酝酿出依赖商品经济的社会结构,也酝酿出了手握大量白银的南方经济体。

而这贪婪的白银经济体,迫切的希望放大与农产品的剪刀差,从而更好的将他们的财富变现。

太仓银的这一次枯竭,可能只是偶然性事情,国家也不可能一直维持着这种不正常的对白银的渴求。

但是当裴元想到这些的时候,脑海中瞬间就跳出了四个字,“一条鞭法。”

这个号称给大明续命百年的大改革,主要的思想就是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从此以后,朝廷不再缴纳各种实物,完全以银钱来衡量税赋。

这种变革的好坏,自然有各种各样的解读。

但是在裴元看来,这种强行推动白银需求的政策,和之前那故意放大白银与粮价剪刀差的行为,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就搭配的天衣无缝了?

大明的商品经济从一出现就像是一条贪婪又饥饿的蛇,它拼命的撕咬着尾巴上的小农经济,直到把自己也吃了下去。

裴元模模糊糊的有些想法,只是暂时还不能捋的分明。

“一条鞭法”离出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但真正的推行下去,还有几十年的光景。

这个被反复拾起,顽强执行的计划,没有一股合力的推动,显然是不现实的。

裴元甚至有一种荒诞的感觉,坐在那牌桌旁的对手不是“他”,不是“他们”,而是这个时代,是那些不可抗拒的历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