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小时候应该过得很幸福吧,曾经我也相信这些。”
高弦月说曾经该被领养进高家的该是她的好朋友,可对方一句不喜欢,想和她交换,高弦月便欣然同意了。
哪怕准备领养她的家庭比高家还要略胜一筹。
她代替了对方去承受龌龊和折磨,眼看着好朋友被父母哥哥宠爱,提前定下婚约,主动和她断交,说不愿再想起福利院的过去。
“那我受的那些算什么?我为了友情舍毁掉的一辈子算什么。”
高弦月嘴唇微微颤抖,“你是不是永远不清楚大小便失禁的感觉,别人成年的时候接受的是鲜花和祝福,而我却要在医院接受皮下埋植手术,那些比你老五六十岁的人,平时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你却只能被迫地看着他玩弄你.....”
孟九轶垂下眼,哪怕恨她,想到这段和周婷类似的经历,她依然觉得心上发抖。
“直到我遇到一位年过四十的大叔,他和之前那些人完全不一样,有着让所有人都自惭形秽的气质。”
高弦月眼里微微恍惚,“他儒雅沉稳,对我很温柔,从来没有让我体会过被折磨的感觉,他教我不懂的知识,哪怕是中学课本的内容也不厌其烦,办公的时候也允许我坐在旁边,哪怕坐到他腿上他也只轻轻责备我几句。
和他认识的那几年,那个禽兽再没有让我去接待过其他人,我知道肯定是他开口了,你知道那种所有人都对他俯首听令,他独独对你温柔的感觉吗?”
小主,
“他像是透支了我这辈子的好运,穷尽所有对我好,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所有的礼物早在暗中就标好了价格。”
说完,她深深看了孟九轶一眼。
孟九轶从她这种形容里下意识想起许衍之。
“那个男人是许云乾?”
她一直不能理解,许云乾为什么愿意护着她。
高弦月微微笑了,没有承认或否认。
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问她,警笛声由远及近,飞速蜿蜒过山路到达公墓。
闫尘送的项链和信孟九轶都物归原主,高弦月将她贴在胸膛口袋,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他在的时候高弦月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片刻,走了后每一次想起他都是心如刀绞,就如孟九轶所说,她从来不懂得爱。
所以只能在不断失去的轮回里。
如今她也跑不动了。
山上安静听风声,两个人早不是朋友,再没有别的话可以讲。
高弦月坐在石阶上,轻声问:“监狱是什么样子,连晚上都不能关灯是不是?”
“不知道。”
“想来想去,我终了的时候关系最近的人居然是你,我的身后事就拜托你了,直接找个地方把我扬了吧,反正也没人来看我。”
孟九轶眼眶突然发红,质问道。
“你觉得我会管你吗?”
高弦月也不管她答没答应,自说自话,“瓶子要选白瓷,我屋里正好就有一个,你要不想出钱可以将就用,我不想要太多花样,活着的时候不能干干净净,至少死的时候得如愿吧。”
孟九轶冷笑出一声。
最后一句,高弦月仰头望天。
“孟九轶,这辈子我欠你这么多,就不差这一句对不起了吧?”
孟九轶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