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照做。
谈屿臣嘴里满是薄荷糖的味道,煞有其事,“我这人胆子小,看见了恐怖的东西就容易半夜惊醒,大喊大叫兼顾失心疯,这段时间估计睡不太好,还麻烦孟总在我睡前多哄哄我,我的睡眠就交到你这了。”
孟九轶反应了会,才明白他说的是刚才高弦月死的时候。
可他怎么场面没见过啊,之前还主动刀人。
她微微嘟了下嘴。
“最后呢?”
“最后,多推着章妈去晒晒太阳。”
孟九轶怔了怔。
“你知道的,我和你于她完全不一样,她嘴上虽然嫌弃你,但和我聊天的时候话题都往你这引,有些老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谈屿臣知道她俩有很难解开的恩怨,所以也不曾劝过。
“春天快来了,给她换批更鲜艳的花,推她走得更远一点。”
男人语气那样漫不经心,她盯着他的后颈,心口却被灼得发烫。
孟九轶从来不曾想过会和人聊这些,大学有很多人追过她,有坚持不懈的男同学跟踪她到医院,只看章妈一眼了解她的病情,便自动望而却步。
年轻的身体斗志昂扬,充满希望,没法为落败去承担责任。
她完全理解的,也已经过了去奢望分担的年纪了,毕竟谁都不容易。
一滴晶莹无声无息滴在男人衣服上,孟九轶悄悄搂紧他。
“那我还要做个秋千,这样干妈坐轮椅累了的时候我还可以轻轻推她。”
“做。”
“我还要给她织顶红色帽子,九州过年的时候更冷,我要让干妈也喜庆过年。”
她语气和刚才完全不同了,像是只充满生气的鸡仔。
谈屿臣无声笑开,“谈某人顺便也想要一顶。”
“......”
孟九轶道,“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看她比以前胃口更好了,我要研究更多的食谱!”
那根由报仇阶段剪断的线,却让风筝飞得更远,嗅到风的气息,还有更辽阔的天地,她好像对以后也没有那么害怕,直到周婷打来的一通电话。
孟九轶接通在耳边,那头传来哭音。
“九轶,你赶快回来,章妈...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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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的门砰的一声大力推开,门被撞得叮当响,孟九轶进门就一踉跄,被谈屿臣扶起来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爬到了东厢房的卧室,医生和周婷守在章妈病床前,看到孟九轶后医生无奈地对她摇头。
今早是回光返照,医生只是没忍心告诉她,癌症以及各种并发症早就让这位老人油尽灯枯。
床上那个瘦得只剩皮包骨,容色枯槁的老人颤颤巍巍对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