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扭秧歌,搞了六七天,要过年了,大家都休息了。休息了,老徐大叔来了,来了说找俺爹,俺爹不在家,俺爹去头林公社那边串门去了。俺娘问老徐大叔来有事吧?老徐大叔说,想给家军介绍个对象。俺娘说,介绍对象,俺家可穷了。老徐大叔说,穷不怕,小伙子有能力,姑娘看好就行呗。俺娘说,看好,谁能看好俺家军啊?老徐大兄弟,这是你知道的,俺家军赶马车不会,去交公粮,到粮库,卸车扛麻袋都扛不动。
“扛不动,人不能都扛麻袋啊,你家军是文人,教书行,是当官的料。我别的不说,就说他给大家记工吧,你看你家家军去年给队里记工,记得多好。今年选新的领导班子,工作队的领着开会,一说,选记工员,那八九十人,都给家军投票。你看家军他今年又选上记工员了吧。
又过了几天,俺爹出去串门回来了,老徐大叔又来找俺爹了,说给你家,家军介绍个对象。俺爹说,介绍,有人给吗?老徐大叔笑了,说老马二哥,没人给,我跑这干啥,这是人家追着我,我才来的。俺爹说,追着你,那你就给俺家军说说呗。是哪的姑娘啊,是谁家的?
“是哪的姑娘,就是咱屯子的,还是咱队的了呢?都是咱知根知底的。”老徐大叔说着,就说,人家姑娘看好家军的,还不是一个嘞。那小庆子,看好咱家军了;那老岳家大琴子,早就给我说,叫我给你说说,还有老伊家大姑娘,也想托我给你家说说,最近,王老大家小三,三姑娘,托我,说啥也叫我给你家说说。俺爹一听,笑了,说老徐大兄弟,那是她们知道咱两家的关系挺好,他就托你呗,你说这几个姑娘哪个和家军最有希望能成啊?
“哪个最有希望能成,老马二哥,你看,这是我了解的,老岳家大琴子,她比咱家,家军大,好像大一岁多,家军二十,她二十一。这个不好,过去的老人常说,女大一,不是妻。她不行,那咱看小庆子,小庆子和大琴子一样,都没文化,这个姑娘干活行,还泼辣,干队里的活,种地,铲地,还是割地,样样都行,都赶上男劳力了。可她就有一样不好,说话太毛楞。”
“嗯,这个我也看出来了,说话有点直。”
“直,老徐大兄弟,我记得去年俺家军说过,是打场的时候吧,是你给小庆子说吧,说小庆子,给和家军搞对象行,家军有文化,她说文化当饭吃啊?他上完高中不是照样回来种地啊?他赶车不行,扛麻袋都扛不动,给家军不得饿死啊?”
“对呀,老马二嫂,要不我说她说话,有点毛楞呢?”
“那除了她俩还有谁了?”
“有谁了,老马二哥,还有老伊家小姑娘,她比家军小三岁,今年才十七。去了咿家姑娘,还有老王家老三。我觉得家军和这两个处一处都行。了解一下,从中选择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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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大叔说,俺娘说那我就俺家军处,叫他看看,试着处一处,这里主要的是看身体和性格了,俺爹说,咱了解这些还不够,还得问一下,他家要不要彩礼。老徐大叔说,这里恐怕都想要点。俺娘说要现在不行,那以后行,现在要刚搞对象,就要,俺家是没有钱啊。不是俺不给呀。
俺娘说了,让处处,要彩礼,不是不给,是现在没有。老徐大叔一听很有道理,回去就给她们说了。老徐大叔一说,过了两天,小婧来了,说有两个字,是在去年记工时我教她写的,今年不认识了,叫我去她家看看。我说那你就把记功的本子拿来不就得了。她说忘带了。俺娘说家军,那你就去给看看吧。我去了,我到老王家,小婧她妈妈说,家军,这小婧,在家没事了,想拿出去年记工的本子来,看看你去年教她记工的几个字,练习写写,有两个还是三个字不知道念啥了。我说,那小婧你拿出来吧,我给你看看。我一看,是薅谷苗的壕字。我说,我这个字,念薅,和艾蒿的蒿发一个音。我这样给你这样解释,你就记住了,你记的,过去,或者说古代,这薅谷苗这活,是女人干的,你看这薅字旁边,有个是女字旁吧?再一个,女人去薅谷苗是什么时间啊,哎,这里有个辰字,辰,辰时,是上午七点到九点,也可以理解为早上,你看这里有个辰字吧。还有,谷子,就是草类,你看这个字,上面加了一个草字头儿吧?薅谷苗,是什么时候薅呢,谷苗长一寸来高就得薅,不要薅太晚了。薅太晚了,影响农作物生长了。看,这个薅下面就有个寸字吧。
我一解释,小婧,小婧她妈妈都笑了,古人真会造字,字里有这么多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