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离迈着莲步跨出书房，晨光顺着发间的珍珠流苏蜿蜒而下，在抹胸处凝成细碎光斑。他垂眸整理裙摆时，余光瞥见门内大长老如困兽般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这场博弈，他早已将对方的软肋攥得死死的。

"小姐留步！"回廊转角传来急切呼喊。林离转身时，玄风长老的贴身弟子捧着青瓷食盒疾步而来，额角沁着薄汗，"我家师尊听闻您喜欢玫瑰酥，特意让厨房......"

"放下吧。"林离抬手轻摇，腕间玉镯相撞发出清响，刻意拖长的尾音裹着三分不耐。待弟子将食盒放在石案上匆匆告退，他俯身揭开盒盖，指尖捻起半块糕点凑近鼻尖——甜腻香气中，果然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曼陀罗花粉气息。

"想给我下毒？"林离对着空荡荡的回廊轻笑，鬼力化作细针探入糕点，幽蓝光芒闪过，粉末瞬间化为齑粉。

他掸了掸指尖，突然想起大长老书房暗格里的密信，眸光微沉。玄风长老显然已经察觉楚瑶皮囊下的异样，却不知这具身体的主人，本就不惧凡俗毒药。

绕过九曲回廊时，林离故意放缓脚步。路过镜湖时，他驻足凝视水中倒影——明艳面容与婀娜身姿，竟与记忆中楚瑶在生辰宴上起舞的模样重叠。

鬼力在经脉中悄然运转，他突然模仿起楚瑶未被幽冥阁蛊惑前的神态，歪头轻笑时，连眼角梨涡的深浅都分毫不差。

"阿瑶？"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离转身，看见楚瑶生前的好友苏婉正提着裙摆跑来，发间铃兰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对方跑到近前，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方才远远瞧着你，怎么觉得......气质与往日不同？"

"许是昨夜没睡好罢。"林离伸手抚上鬓边珠翠，故意做出娇嗔模样，"倒是你，这般火急火燎的，可是有什么趣事？"说话间，鬼力如蛛网般铺陈开来，将苏婉周身气息纳入感知。

苏婉咬了咬唇，凑近压低声音："我听闻玄风长老昨夜遇袭，身上伤痕竟像是......像是女子指甲所留。"她偷瞄着林离的鎏金护甲，"阿瑶，你说会不会......"

"苏妹妹这是在怀疑我？"林离突然红了眼眶，水袖掩面时，指尖凝出惑心咒，"我与玄风伯伯往日无冤无仇，何苦行此下作之事？"鬼力渗入对方灵台，苏婉的眼神顿时变得迷茫。

"是我错怪你了......"苏婉喃喃道歉，伸手握住林离的手，"阿瑶别生气，我带你去城西新开的胭脂铺......"

林离任由她拉着往前走，面上含羞带怯，心底却冷笑不已。玄风长老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显然是想将脏水泼到"楚瑶"身上。不过没关系，他轻抚苏婉的手背——这场戏，该添些新的戏码了。

林离任由苏婉拉着穿过月洞门，途经的弟子们纷纷行礼，目光却不自觉地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打转。苏婉家世显赫，父亲苏护法与大长老同列学院核心，平日里这两位千金的交好，本就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这般亲昵，更是引得窃窃私语。

“莫理他们。”苏婉察觉到林离的迟疑，反手将他的手握得更紧，腕间赤金缠枝镯硌得林离生疼——这镯子与楚瑶梳妆匣里的一对，是去年春日苏府送来的生辰礼。林离垂眸掩去眼底笑意，原来苏婉这般急切，是想借他坐稳“学院第一贵女”的宝座。

胭脂铺的铜铃叮咚作响，苏婉熟稔地推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茉莉香混着丹蔻气息。“掌柜的，把新到的西洋胭脂全取出来！”她扬了扬下巴，发间铃兰步摇扫过林离脸颊，“阿瑶素来爱新鲜玩意儿，今日定要挑个最好的。”

林离倚着檀木柜台，指尖划过陈列的胭脂盒，鎏金纹路在鬼力探查下泛起微光——每盒胭脂底层都藏着苏府徽记。

他突然轻笑出声，吓得正在搬货的小厮手一抖：“苏妹妹可知，这‘醉桃夭’色号，与你前日宴会上的襦裙最是相配。”说罢，抽出一支雕花银簪，蘸了胭脂便要往苏婉唇上抹。

苏婉下意识后仰，却被林离另一只手扣住后颈。温热的胭脂点在唇畔，林离凑近时发间珠翠轻晃，在对方眼底投下细碎阴影：“别动，染花了可就不美了。”鬼力顺着接触的皮肤渗入，苏婉瞳孔骤然收缩，却浑身僵硬地任他摆弄。

“这般艳丽，倒像那勾魂的狐仙。”林离满意地收回手，指尖残留的胭脂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苏婉望着铜镜里陌生的自己，想要擦拭却又莫名顺从地放下手——方才那一瞬间，她竟觉得眼前人比自己更熟悉自己这具身体。

掌柜捧着账本赶来时，正撞见两人耳鬓厮磨的场景。林离突然将头埋进苏婉颈窝，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苏妹妹最好了，这些胭脂便都算在你账上可好？”

“自然......自然是该的。”苏婉艰难地开口，喉间像是被无形丝线勒住。她看着林离接过胭脂时优雅的手势，恍惚想起半月前家宴上，父亲与玄风长老密谈时提到的“楚瑶的异样”。可此刻，她却只想将眼前人捧在手心，把这世间最好的都献给他。

小主，

暮色渐浓，林离倚在苏府马车的软垫上，看着窗外掠过的灯火。苏婉仍在对着铜镜补妆，全然未觉自己脖颈后新添的鬼面印记。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颠簸间苏婉下意识伸手护住林离，生怕他被晃动的车帘碰到。这个举动连她自己都愣了一瞬——何时起，她竟习惯了这般小心翼翼？林离倚在软垫上，指尖把玩着新得的鎏金护甲，余光瞥见苏婉怔忪的模样，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在想什么？"林离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苏婉耳畔。后者浑身一颤，胭脂晕染的脸颊更添绯红，慌乱间打翻了妆奁，螺子黛滚落在两人之间。林离俯身去捡，发丝垂落扫过苏婉手背，鬼力如蛛丝般顺着这细微的触碰钻入她灵台深处。

"没、没什么......"苏婉结结巴巴地回答，却鬼使神差地伸手替林离别好碎发。指尖触到他鬓边的珠翠时，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仿佛这本就是她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