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霁惬意地窝在他怀里,在黑暗中伸手轻轻抚上他的手腕。指尖触碰到的,是一片光洁微凉的肌肤。那串他常年佩戴、从未摘下的温润佛珠,已不见踪迹。
“佛珠,不戴了吗?”姜初霁轻声问道。
裴妄在她头顶,低低地应了一声:“不戴了。”
裴妄多年来笃信佛法。所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其中戒杀生、戒色欲乃佛门重戒。
往昔佛珠常伴腕间,是时刻警醒自身,以慈悲为怀,远离嗔怒杀伐。以清净之心,摒弃贪爱色欲。
然今时今日,一切都已经变了。
他的身世背负着血海深仇、国仇家恨,捆绑了不知多少无辜死去的生命。今后要伴随他一生的,不是慈悲,而是杀戮。
这是他的宿命。
至于色欲……早在那夜在山洞,早在那些旖旎梦境,他就已经动了情,有了欲。他知道,自己早就无法自拔地沉沦。
因为怀里的人。
曾经坚守的准则早已背离,那串佛珠于他而言,已失去了原有的意义。若仍佩戴,不过是徒有其表,自欺欺人罢了。
“是我引诱你,让你破了戒么?”
姜初霁的手攀上裴妄胸膛,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胸前画圈。声音轻得飘拂的柳絮,喃喃低语。
裴妄听到这软糯的话语,抬手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微微垂眸,轻声回应:“是我自己,甘之如饴。”
是他甘之如饴。
话音刚落,他缓缓低头,双唇覆上了她的唇。
刹那间,唇舌交缠,彼此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裴妄的吻炽热而深情,似要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其中,姜初霁也顺承着给他回应。静谧的房间里,两人的呼吸都愈发粗重。
但裴妄知道,之前已经让怀里的人很累了,天色也已经很晚。
所以他还是强迫自己拉开几分距离,只将唇落在少女额前,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睡吧。”裴妄的声音低哑而清冷,像是舒缓的夜曲在耳边奏响。
姜初霁听话地闭上眼睛,长睫如蝶翼般微微颤动。
当即意识渐渐模糊、沉沉进入梦境之际,她感觉到自己又一次被抱紧。耳畔似是落下近乎怜惜的吻,伴随着裴妄几不可闻细微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