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陈梦古泫然欲泣:“姐我好像受伤了,我好像不能动了。”
“嗯,是。”
谢雪萤给他把手上的输液胶布重新粘粘好。
陈梦古盯着那一块皮肤接触的位置,努力去感觉,像是有碰到,却又没有真实触感。
“我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真的出了大事?你别吓我呀姐。”
“Your left brain has nothing right,your right brain has nothing left.”(左脑发育不完全,右脑完全不发育)
哦?
陈梦古情绪稳住了一些,没有彻底跌进深渊里。也许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姐姐是不会跟我说英文的,她知道我是学渣啊。
小主,
“如果你不能动了,就不能当警察了,被爸爸妈妈接回家里,躺在床上,你也不能健身了。”谢雪萤双手放平,在病床边,面容非常认真地说着,像是好学生上课回答老师问题一般。
“你在二楼慢慢变圆润,成为一个三百斤的大叔,没有人能把你搬下来,外面的世界与你撒由那拉。开始会有一些朋友来看望你,渐渐门可罗雀。能陪着你的只有,哪怕你再嫌弃它掉毛,也没法阻止它进你的门。”
陈梦古咽了一口口水,他感觉到了一些身体知觉,是窒息般的心跳。
“那你呢?”
“我当然该干嘛干嘛去啊,一年回来一次两次的,隔着门缝看你一眼。”谢雪萤挤出两个梨涡:“在你睡着的时候。”
她从床边起身,背着手,目光大喇喇地打量陈梦古全身上下,悠闲地踱着步子绕到另一边。
陈梦古难堪至极,头疼得像要炸开了一样,不敢看人,可是余光都是她。
就是想有个体面的笑容也不行。
“算是救援失利,造成了你这么严重的后果,你可以起诉我司,后半生就不愁生计了。或者你可以只问罪我一个人,让我后半生都和你绑定在一起。”
陈梦古闭上了眼睛,他毫不犹豫。
“如果你是我媳妇,我会让你走。如果你是我姐,我自私,我希望你陪着我。”
谢雪萤仰了仰头,去看窗外。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是不是因为我那样对你,你想出口气?”陈梦古突然问她:“那你现在消气了吗?”
谢雪萤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消气了,咱们一笔勾销。”
“你喊的那一声聪聪,是喊我吗?”
没有得到回答。
陈梦古觉得自己难堪极了,这不是梦,是真的,他开始有点慌了。
“你本该去找聪聪的,是不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来陪着我?”
谢雪萤闭了闭眼睛,浅浅呼出一口气,真没意思。一笔勾销不代表还能继续,就算感情不再继续,你也是我弟弟,这些问题有意义吗?
“是因为林业局发了通告,发现东北虎的踪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林地。”
“聪聪就这么丢了吗?”
“也许它早就被赵精诚拿走了。”谢雪萤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将计就计,我输了。”
陈梦古眼前一阵模糊,意识在飞快地坠入黑暗。
“你是怀疑,表弟故意引诱我进山,故意被困,从而让你不得不放聪聪去救人,然后另外一伙人早就等在附近,等聪聪耗尽电量,就抢走它?”
“李想说过,天下的弟弟都一样讨厌。”
“你走吧。”陈梦古闭上了眼睛。
谢雪萤转过身,走出了病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梦古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但他不知道是第几个黑夜。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确定自己的状况,病历记录本挂在床尾,就在栏杆的一个挂钩上。
他把本子掀开来,表头上写着:陈梦古,男,25岁……
他赶紧捂住了眼睛,不敢往下看,就怕看见“脊椎爆裂”、“终生瘫痪”之类的他绝对无法接受的后果。
如果真的成了一个废人,那么我……
等一下!
两只手掌缓慢地平移开,他低头,看见了自己的腿,左右膝盖支棱起来,两只脚分别塞进对侧的大腿底下。
病房另一侧玻璃窗映出他的身影: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青年盘腿坐在病床尾端,后背佝偻着,形成一个不太圆润的问号。
如果身边还有两位同样造型的仁兄,那么就应该一人一把扑克牌,斗地主。
等一下吧!
他狠狠掐自己大腿里侧,疼得“嗷”一嗓子喊出来。
把掉落在被褥间的病历本拿起来,上面赫然写着:背部肌肉2级拉伤,未见明显骨骼损伤,神经功能正常,建议卧床1-2周休养。
“谢雪萤!”
陈梦古咬牙切齿,攥紧双拳。
“我跟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