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是铁炉子,边沿四四方方伸展出来一些,放着一个砂锅,里面尽是些枝枝杈杈的药材。地上铺着白瓷砖,倒也还算干净,炕边有个木凳子,充当了衣架,搭着好多衣服,凳子底下塞着雨靴和厚棉靴。炕上有棉帽子和棉手套,被子叠成四方块,炕席靠近火墙的一头被烤糊了。
火墙有半人高,另一头是个锅台,墙上钉了木架子,摆着筷子、碗、不锈钢盆和几瓶调料,半包挂面,几个鸡蛋,火腿肠,几包方便面调料。
胡玉凤刷锅烧水,又给烧水铝壶灌满水,坐在炉子上。水温热了,用洗衣盆盛着,放在椅子上,按着陈梦古给他洗头、搓脖子。
陈梦古脖子上的灰油腻腻的,洗发水都洗不掉,得用洗衣皂。
李想搬了小板凳坐在炉子边,捧着个葵花籽盘,吃一个瓜子,把瓜子皮顺着炉箅子的孔洞丢进去,看小小的火焰腾起,瓜子皮变得红亮亮的。
“车轴汉子啊,脏死了。”
“这里可没有抽水马桶,有种你憋着。”
陈梦古一抬头,被洗发水刺了眼睛。
“别动!”胡玉凤把他按进水里,使劲搓他的脖子和耳朵:“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给我劈柴,胳膊不要了?”
“我不烧柴火不就冻死了?”陈梦古反手拍拍妈妈的腰:“没事的,都好了,就是最近没有过路的车,客车也改道了,我就没去医院拆钢板。”
“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李想蹲下来看窗根底下的几大袋狗粮和罐头,却没找到零食,只有一瓶羊奶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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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手站起来,脚尖把口袋踢回原位。
“给你带了瓶好酒,无聊了可以整一口。”
陈梦古终于洗完头,自己随便擦擦就要出去拿拖布,又被胡玉凤按住。
“脑袋都是水就往外走!头又不疼了!”
李想嘻嘻地笑,开门让保镖拿拖布过来,惊奇地发现拖布头的线绳冻在一起,像一把铁锹,想用还得化冻才行,于是顺手放在炉子边。
“乖乖别动啊,让妈妈给你擦香香。”
“不是,你来干啥?”陈梦古夺过毛巾拧干,又递给胡玉凤:“他怎么还不走啊?”
“生儿生女有什么用?”胡玉凤给他用毛巾搓脸上的皴,拧开护手霜,轻轻地给他涂抹在脸颊上:“你俩加在一起,还不如一个李想有用。”
李想单手叉腰,摇头晃脑的,很得意。
陈梦古视线落在李想胸口。
“不许你住我房间!”
李想睡的是五星级酒店,白天打卡上班似的在陈家待着,偶尔休息用一下姥姥的房间,几乎不上楼。他参观过陈梦古的卧室,黑家具,红床单,活像个凶案现场,不开灯能吓得人半死。
“没想到你是个古墓派啊。”
“那是荷尔蒙风,你不懂。”陈梦古气得咬牙:“我还就不相信了,你能干啥?”
顶多是躺在客厅里当沙发土豆,一会儿要水,一会儿要饭,左手电视遥控器,右手ipad,一个耳朵听相声,一个耳朵听脱口秀。生意生意不去谈,家家不回,赖在别人家当娇客。
短短的几个月,李想入乡随俗,根本看不出来一点英伦范儿,连北京的胡同口音都淡了。
“我是不会干活,我有四个保镖,个个都是棒小伙,嘎嘎有劲。”
今天他带来了两个保镖,俩人眼睛里有活,也有力气,正在院子里抡斧头劈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