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在联通上班,一个月一万多的工资已经相当牛逼了,结果连人家零头都够不上,还没人家自由。
这事儿吧,说起来还是巧合,当时张铁军在羊纺店京门大厦上班,住在京门大厦对面的招待所,长包了一个房间。
那时候没有做饭的地方,每天三顿饭都得在外面解决。
北蜂窝那一片儿是铁路的地盘,铁道医院铁道大厦研究院还有铁路职工不少家属院儿都在那一带。
当时铁道医院和铁道大厦中间有个小广场。
就在小广场边上,有几家饭店,张铁军每天早晨都去那吃早饭。
午饭他跟着同事们一起吃,她们去哪就跟着去哪,晚饭一般是在天洋商厦北头的那个胡同里解决,那里全是各种小黑馆子。
就那么不到两百米长的一条胡同,各地的特色美食有十几家,还有点着小粉灯的洗头房若干。还有小旅馆儿。
就在那个小广场的早餐店,他几乎每天都能遇到那群破衣烂衫的老头子在那吃早饭,听他们小声聊天儿。
他们估计也没想到边上就有这么一个二五仔能听懂他们说话。
几个老头一边吃饭一边探讨片区行情总结经验,分享昨天的收入,他在边上听着听着就感觉手里的大肉包子开始难以下咽了。
当时张铁军那个心哪,焦酸焦酸的呀,真的,当时他就想把衣服撕了扔在地上踩几脚,然后加入他们的队伍。
零四年一个月保底十万是什么概念?
还不用上税不用搭人情不用加班不声不响的谁也不注意。
带孩子的比他们收入高,这话也是听他们说的,不过他们感觉那事儿太损阴德,不敢干,但羡慕。
听听,月入十万加的都羡慕那些带孩子的团伙。
“我们不是和你在这客气,你搞清明白情况,现在是让你交待。你是哪里人?多大年纪?那些孩子都是从哪来的?”
“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俺不懂,俺就带孩子回家行不?俺不来了。”
小主,
“次草特麻的,”审讯的是政委,他把笔录本一摔:“这特么没法审,在这装糊涂呢。你是不是感觉以前这么对付警察特别有用?
我告诉你,看到这一身衣服没?我们踏马的不是警察,听明白没?你那一套在这没用,不好使。
我再和你说一遍,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咱们就这么客客气气的,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可就不是这么和你说话了,听懂没?
是不是感觉自己年纪大啥也不怕?我跟你说,没到七十岁啥也没用,明白不?”
其实这些人别看一个一个脸上身上脏兮兮黑糊糊的头发花白,真实年纪都不会太大,干这玩艺儿也是需要体力的,真七老八十干不动。 轻享书库
打孩子也得有劲儿啊,要不然早都跑了。
他们身上的身份证什么的这些信息都是假的,一问一个不吱声,要么就是这么打囫囵语假装听不懂,他就赌警察不能打人不能把他怎么样。
大不了孩子被警察弄走了他也没多大事儿,再说不查清楚警察也不敢动孩子。老有底了。
他们也不怕那些孩子说啥,都是‘训练’出来的,都不敢说,也说不明白。
几岁大的孩子还没有思想呢,见过打残打死每天都要挨打挨饿,心里那种恐惧比什么好言好语都管用。
“俺听不懂,政府,俺啥也不知道,俺也没犯法呀。”
呵呵,政委特么气笑了,解开风纪扣晃了晃脖子:“特么的,我服了,我输了,你们来吧,我特么气饱了。”
“早就跟你说这套对他们不好使,你非不听。”边上陪审的基地长撇了撇嘴:“浪费时间,这要是让别的市抢了先你看我怎么弄你。”
“我这不是试试嘛,能正常审下来总归是好事儿。”
“试完了没?”
“完了,你弄吧,我特么不管了。”
他回头看了看还在装着一脸茫然但明显心里在大笑的老头:“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自己找死都等不及热乎饭。
跟你说了我们不是警察。次草。得了,浪费口舌,希望你坚持住,坚持到底,千万别软。”
老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懵谁呢?比这大的场面见多了,都是这一套,吓唬,换个方式换个人再吓唬,能怎么的?顶多打一顿呗,还敢打死我?
这些负责带着孩子出来的都是团伙里的老江湖了,是真不怕这一套,都是心狠手辣嘴也硬的。
“其实现在吧,像你们这样弄些孩子出来的,还真没有多大事儿,好像抓住了也就是判几年,是吧?”
基地长背着手走到老头身边,扭头问了政委一句。
“嗯,确实是判的不重,这也是他们嚣张的资本,根本就不怕。”政委点了点头,点了根烟,长长的叹了口气。
就他们这一个市,今天就拉了二十多个孩子回来。
就这一个市的火车站周边啊,还没去别的地方,今天这个行动有多少个市?三百多个,就算大家都一样这就大几千了。
这个数字太吓人了,行动之前他真没想到。都是孩子啊。
可是抓住了又怎么样呢?五年以下有期。
说真格的,当看到这一条的时候,他都怀疑制定这个条款的那些人是不是人贩本贩,或者家里是做这个买卖的。
感觉就有点可笑,太基毛扯蛋了。
他不知道的是,明年这一条款会进行改动,在原有五年以下有期的基础上,增加了视情节给予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的补充。
事实上,和没改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人贩本贩?
基地长背着手歪着头站在这老头的面前俯视着他,打量了一会儿:“你有没有四十岁?”
他是在看他脖子里露出来的皮肤的状态,判断这根本就不是老人,就是外观上看太像五六十岁了,这是还会化妆技术啊。
不用他回答,基地长回头命令:“去端几盆水来,把他脑袋洗洗。”
老头很镇定,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他不怕洗,他头发是染的也不怕水,皱纹也是真的,怕啥?洗呗,顶多也就是洗完了比现在干净点,瞅着能年轻几岁。
几个安保员端了几盆水过来,把老头拽着用肥皂搓洗了一通,也不管他呛没呛水眼睛进没进肥皂,洗小狗都得比这温柔。
基地长抻手捏了捏湿溚溚的头发:“这是染的吧?瞅着技术是不错,这花白太逼真了。”
“他应该本来就有花白头。”政委在窗边上接话:“应该有四十来岁了。哎,我劝你一句,说了吧,咱们好说好商量行不行?”
老头眼睛被肥皂刺激的通红,眼泪直流,看了看政委:“俺眼睛疼,俺真不知道让俺说啥呀,俺就是要个饭。”
呵呵,基地长笑了:“看着没?这些人是一点救都没有了的,心都是烂透了,他就仗着不能把他怎么的,出去又是一条好汉。
就算咱们把孩子全部截留他也无所谓,回去一趟转身换个地方一样干。他们应该有个老窝,专门训练孩子的。”
小主,
这个训练,大家都懂。
还好的是,九六年这会儿基本上被弄出来的孩子都还是全须全尾的,那种特意致残的还不多。有,但不是主流。
等到了零几年的时候,大批的伤残儿童就会在各地出现了。
“你是不是认定了那些孩子什么都不会说,自己坚持坚持就没事了?”
基地长问了一句:“我跟你交个底儿,那些孩子没人审问,已经带去体检了,体检以后就会送走开始新的生活。
我再说一次,我们不是警察,给孩子找老家这事儿也不急,可做可不做,我们的行动就是你们。
明白不?你说也好不说也好其实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