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弱。魏尔伦皱了皱眉,看着染上血色的洁白神明扑通一声跪下。
云紧紧地闭上眼以此来克服恐惧,在他的眼里,这只黑红色的怪物朝他露出了狰狞的笑脸。
“大御神殿下想请大人所述的正是关于荒霸吐的事件!”云的身体颤抖着,他将渗血的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希望对方可以看在他如此恭敬的份上赏光去一趟高天原。
原本跟在他身边向他通风报信的小妖怪在那一瞬间就被对方的力量灭杀了,而这只是那黑红色魔兽稍微逸散出的极小一部分能量而已。
这样的怪物……这样的怪物,凭什么让大御神殿下称之为“祂”?难道是凭力量吗?既然是外来者,就不要掺和进来啊!
云借着磕头的姿势来掩饰他如今稍稍有些狰狞的表情,白色的瞳孔快速染上黑灰色。
八原的天突然变的稍稍阴沉了些,天边某一大朵洁白的云彩迅速染上黑灰色,成了一朵乌云。这朵乌云显然不太正常,灰色正在极速吞噬原本存留的白色,就像是暴风雨前的讯息。它孤零零地挂在晴朗的天幕上,随着阳光的突然猛烈又变回了白色,让人怀疑刚才的景象是不是什么幻境。
魏尔伦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阳光的温度削弱了,高高悬挂的太阳透过日本的天幕都好像稍微苍白了几分,像是燃烧着滴落烛泪的蜡烛,随着蜡液的流逝火光逐渐微弱。
就是不知道这根蜡烛还能坚持多久了。
这个跪在他前面的家伙应该是云的神明,云的颜色应该就反应着神明的心情。真可悲啊,居然只能操控仅仅一朵云的变化。
不过天照阻止下属与他交恶的原因是什么呢?该不会是真的有求于他这个外来者吧?
“大御神殿下!”云在感受到负面情绪的净化后忽地抬头,他试图直视天上悬挂的太阳,终究是无法做到,只能把视线放在之前寄宿了他的力量的那朵云上。
或许是被阳光刺激到,眼眶中有液体积聚。云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仿佛要嵌进掌心的肉中。
云神原本也是强大的神明,与雨神等神明共同侍奉天照大御神。后来雨神先一步耗尽力量沉睡,日本境内的雨开始不再拘泥于最佳的定量,暴雨和干旱发生的愈加频繁。
其实这早在雨神力量衰弱的时候就有预兆,当雨神无力去调节整个日本的降雨量的时候,与降水有关的气象灾害就比之前多了好几倍。
神代消失是世界默许的,于是信奉神明的人越来越少,神明的力量用一分少一分。
他的好友风神曾劝说对方不要如此费心费力地为人间打算,可是雨神的脾气太过倔强。
雨沉睡后,云看着风日渐沉默寡言,从对方身上看出了几分昔日好友的模样。几百年前,为了替本州岛抵御一场几乎能有沉岛威力的盛大风暴,风神的力量险些用尽,自那以后,风神的神力就像是被针扎了个细小的孔洞的气球一般消逝下去,再也没有恢复过。
风也沉睡了,只剩下原本就不怎么使用力量,只是作为见证者高高的飘在天上看着神明与人间共处的云。
大约一百年前,云隐隐约约感受到了雨的气息,他远远地望了一眼,发现那是人们把一个小妖怪当雨神来供奉以此求雨。他嗤笑着,人类就是这样,只有当自身利益受到损害时才会祈求神明,可是谁又知道他们所求的那神早就因他们的抛弃而消失了呢?
但云还是时不时的关注对方——不参与,只是想看看这只小妖怪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不出云所料,人们逐渐忘记了那个小妖怪,那妖怪的妖力渐渐消失,身形也愈来愈小,如果不是有一个女人几十年来风雨无阻的供奉他,他早就消失了。
这些年来,随着力量的衰退,云的敕令甚至覆盖不了一个城市。他的情绪也愈发不稳定,而每一次发泄都会伴随力量的衰弱,陷入了死循环。
之前云对天照大御神的命令表现出迟疑,也正是因此缘故。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且本身所行的就是游离世外之事,所以很难做到与其他人正常的对话和交流。而天照大御神宁愿忽视这一点也要派他这个最容易被联系到的从神出来,这很难不让云乱想。
大御神殿下,难道连给予其他神明手谕的力量都没有了吗?
在高天原的御座上,为了达成目的而不得不动用力量安抚从神的天照捂住了嘴闷闷地咳嗽着,有金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来。这些血液像是没有任何粘性一般顺着皮肤和衣物滑落,滴落到空茫死寂的大殿里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