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赶紧派人请了宣旨公公去喝茶,顺便递上了封红。
宣旨公公默默收了礼,脸上的神色稍缓,然后装模作样地喝了几口茶便借故宫中还有事要忙,带着人先行离开了。
察觉到周围的人陆续起身,夏侯纾只觉得自己接了一个天雷,怎么也站不起来,好在云溪扶了她一把才缓缓站起身。
夏侯翊走过来拿过她手中的圣旨,展开看了看,眉头越锁越紧。
夏侯渊也神色凝重地打量着女儿手中的圣旨内容和那刺眼的大红色印玺。从前领旨出征的时候,他都没有害怕和胆怯过,可是这一次,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担忧。
“难道这真是天意?”夏侯渊突然感叹道。
夏侯纾听得云里雾里的,一时间也琢磨不出什么言外之意来,赶紧拿眼睛向母亲求助。
钟玉卿却像是没有看到女儿的焦急一样,忧心忡忡的对夏侯渊说:“陛下已经下了旨,我们若是不遵从,那便是抗旨,按律当斩。夫君,这可如何是好?”
夏侯渊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如今看来,也只能依旨行事了。”
“这……”钟玉卿刚想说什么,却被夏侯渊打住。夏侯渊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道:“一切就看她的造化了。”
夏侯纾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便看向夏侯翊求助。哪知夏侯翊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将圣旨交给她后直接拂袖而去。
夏侯纾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夏侯渊夫妇也摇着头回房去了。
夏侯翓和夏侯纯兄妹回京不过一个月,更加不清楚内情,纷纷摊了摊手。
夏侯纾觉得今天的事情很突然,大家的反应也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她独自一人在花园里徘徊了一会儿,始终觉得父母有事瞒着她,便决定去问个清楚。
颂雅堂里。钟玉卿正执笔伏在案前写着一张物品清单,庆芳则领着几个仆妇按照她拟写的清单在收拾东西。夏侯纾看了一圈,不解地问:“母亲,您这是要出远门吗?”
钟玉卿抬头看了看女儿,温和地说:“你三日后便要入宫,娘得给你准备些东西,不然一个人在宫里,又没有熟人,举步艰难。”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夏侯纾笑道,“我可以带云溪一起去啊。”
“傻孩子,你当是出去玩呢。”钟玉卿叹气道,“你进宫虽说是伴公主读书,实际上是去伺候公主的,皇上又怎么会允许你带云溪去呢?”
“我不能带云溪去?”夏侯纾惊愕地转头看向站在旁边同样惊愕的云溪,心想这可不行,赶紧央求道,“母亲,你让父亲去跟陛下说说,就让我带云溪一起去吧,这样我跟云溪也有个照应,您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胡闹!”钟玉卿突然提高了声调,然后对云溪说,“云溪,你先下去。”
“是,夫人。”云溪红着眼睛出去了。
夏侯纾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便站在原地发呆,心里全是惶恐。
钟玉卿放下手中的细软,这才叮嘱道:“纾儿,你向来聪明,不会让自己吃亏。可宫里不比家里,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尽量不要惹事,尤其是避免与陛下见面。”
“为什么?”夏侯纾脱口而出,细想又觉得不对劲,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难道母亲也知道了她女扮男装的事,怕独孤彻认出她来?
“宫里是非多。”钟玉卿正色道,“你虽是越国公的女儿,又是陛下钦点入宫的伴读,可正因为如此,你做一件事,总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你。一旦有所差池,必然招致后患。还有你这性子跟野马似的,我总是不放心。”
夏侯纾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平了,还以为母亲全都知道了呢。不过古来关于“一入宫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的言论并不只是虚传,皇宫里的确弥漫着是是非非,纵然如此,还是有无数女子削尖了脑袋要往那里扑。可是她只不过是入宫伴公主读书,还有越国公之女的头衔,也不会惹出什么是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