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玄色织金箭袖被血渍浸染成暗褐色,袖口盘踞的龙纹在残光里泛着冷铁般的幽芒。
他屈指摩挲着皮鞭铜柄,凤眸微眯时眼尾折出凌厉弧度。
冷风卷起破碎窗纸掠过他脚边,沾着血污的皂靴漫不经心碾过,他俯身凑到白清嘉耳畔小声问:
“你来,是不想我被她的死牵连,还是不想他们两个其中之一,被牵连?”
白清嘉:“?!”
怎么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回到这个危险的问题上了?!
对方湿热的呼吸就近在咫尺,还夹杂着一股不大明显的清冷墨香。
她仰头看着男人锋利的眉骨,还有他幽深到看不见底的眼眸,挑眉:
“这种幼稚的问题,你确定要问到底?”
这个拥有太子和萧浩全部记忆的人格,向来喜欢装深沉装冷静装成熟。
以往这家伙斤斤计较的时候,白清嘉只要问出这个问题来,他就会立刻闭嘴。
可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呵……这次,我想问到底。”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陈旧古琴,“你最爱的,究竟是我,还是他们两个之一?”
又是这种孙行者和者行孙的问题……
白清嘉无奈地抬手扶住额头,长长叹了口气后,还是耐心问他:
“你是不是最近没怎么出来,所以心情不好了?”
小三阴沉的脸色,没有半点缓解。
他薄唇轻抿,固执地盯着她,只认真地追问:
“你在意的,究竟是谁?”
这幅模样,和萧浩很像。
……
烛火在穿堂风中发出细碎的爆裂声,白乐萱脚踝铁链的寒光映着小三阴沉的侧脸。他手中的皮鞭垂落在青砖上,鞭梢凝着的血珠正一滴一滴砸进砖缝,将霉绿的苔藓染成暗褐色。
“朕自有分寸。”他抬手抚过白清嘉发顶时,指尖还沾着审讯室特有的铁锈腥气,“倒是你……”他垂眸扫过她裹在狐裘里的伶仃肩头,突然嗤笑一声,“穿这么厚,是怕朕的血溅到你身上?”
白清嘉任由他冰凉的指节擦过自己耳垂,目光却越过他肩头,落在白乐萱痉挛的手指上——那指甲缝里嵌着半片金箔,隐约能看出是五皇子府邸暗卫令牌的纹样。
“陛下若真想溅血,何苦用鞭子?”她突然抓住小三的手腕,带着他染血的指尖按在自己锁骨处,仰头时睫毛几乎扫过他紧绷的下颌,“不如用刀,用火,用……”她指尖突然发力,狠狠掐进他腕骨青筋,“用你藏在内襟那柄淬了毒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