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曹元禄侍立在旁,立刻就要将那只玳瑁垂耳兔赶走,没想到太子一边读书,一边竟无意识地摸起兔耳朵来。

那兔子便也温温顺顺地伏在他手边,一人一兔竟难得和谐。

等到底下人来上茶,太子似乎是才发现手边窝了只兔子,立刻收了手,差人抱走了。

过后燕嬷嬷还问他,要不要也养一只垂耳兔来玩,太子却只说“不喜欢”,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摸了大半晌兔耳朵这件事。

燕嬷嬷便猜测,太子大概并不知道,自己下意识地愿意接近柔软可爱属性的小东西,也许理智上不会容许自己耽溺任何正业以外的行为,但不可否认,人都会有本能的偏爱。

云朵摸摸发髻,抿唇笑了笑。

……

邓康已死,死之前坚称乾元台祭祀案是为一己私欲泄愤害人,只为将自家主子摘干净。

御书房内,辰王跪地请罪,明成帝、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在场。

明成帝将人证物证以及邓康的供词交给了大理寺卿,脸色铁青道:“辰王治下不严,罚俸一年,停职三月,禁足自省,可有异议?”

辰王立即俯首道:“儿臣领旨。”

明成帝给每个成年的儿子都安排进了适合他们历练的部门,辰王去的更是直接影响官员任免考核的吏部,方便他拓宽人脉,亲近朝臣,还能跟在兼任吏部尚书的首辅陈贤身边学习,可谓是用心良苦。

大理寺卿是明成帝的心腹重臣,闻言上前一步道:“辰王殿下本不知情,只是身边的太监犯事,陛下此罚是否过重了些?”

明成帝冷哼一声:“朕只恨罚得太轻。”

两名大臣离开后,明成帝气得抬手拂落桌案上的奏折,尽数摔在辰王身上,“你办的好事!”

辰王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眸中亦是滔天的愤恨。

当初涉案之人都已按罪论斩,就连这兽医官也被远远打发出了京城,没成想还是被太子掘地三尺揪了出来。

如今太子查明真相,又亲自带着证人上门,前前后后闹得人尽皆知,但凡有点脑子的,能想不到此事是辰王唆使?

好在邓康至死没有出卖主子,且东宫唯一受害的只是太子身边一个小小的太监,并非太子本人。

旁人如何作想,明成帝无法控制,此番唯有重罚辰王,方能堵住悠悠众口,向天下臣民表明君王的态度——

太子是唯一的储君,明成帝重视太子,维护太子,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太子及其身边之人,哪怕是皇后和皇子。

皇后和国舅那边平日有任何举措,皇帝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大家都有共同的目的,可问题是,既然决定出手,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做得干净利落,不可授人以柄,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往东宫安插眼线原本无可厚非,可这些人竟被太子短短几日就揪了出来!

明成帝简直不知该说太子太过聪明,还是皇后和国舅太过愚蠢大意,竟然连个得用的细作都培养不出,轻易便将背后的主子供了出来!

太子故意将那两名细作还给皇后和国舅,这叫他如何处置,叫朝臣如何作想?

皇后安插亲信还能对外说成是关心太子起居,却被太子误解了好意。

可国舅算怎么回事!

从前太子箭毒未解,尚能对外以他身中剧毒神志不清糊弄过去,毕竟太子的确有过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可眼下他重伤痊愈,又是肃清东宫,又是重查旧案,还能头脑清明、步伐沉稳、威严震慑地立在朝堂之上,哪还有从前疯癫嗜血的样子?

明成帝隐隐觉得,他那头疾或许都已痊愈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