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无法遏制自己心头上涌不止的恶趣味。
徐婉不说话,张明远也陪着小心不敢搭腔,就这样两人相对而坐,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良久,徐婉抬起头,再叹息,自言自语道:“也须爷爷应该有办法的,对,找爷爷去,绝不能让这帮小人得逞。”
说完脸上露出坚毅之色,狠狠扬扬小粉拳,呼的一声跳起身,旁若无人地朝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盯着张明远,关切道:“明远哥,这几天你就待在千户所吧!哪也不要去,印书的事也放放吧,不好。”
张明远满头雾水,心里纠结的要发狂,徐婉一系列的神经质搞得他快疯了,可又不敢问,正犹豫着,徐婉已风一般冲出了门口。
这个女人本身就是戚夫人倾心打造的‘麻烦’结合体,若自作多情惹了她,恐怕后面的麻烦会更多,把自己撂进去也不可知。
哎!大家就是因为太熟,才闹到这种田地。
抬头望天,喟然长叹,咦!貌似刚才小魔女走时,喊了一声‘明远哥’,嗯,嗯,几个月都没如此感情真挚了,小魔女良心未泯,苍天有眼啊!
念及此处,张明远又开心起来,虽然不知道徐婉到底怎么了,但张明远相信,老国公一出马,什么难办的事都能手到擒来,自己没必要瞎掺和,惹了一身骚,到时可就欲哭无泪了。
正陶醉在多愁善感里不可自拔时.........
砰!
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狠狠踹开。
张明远一激灵,垂头丧气:“黄历上明明写着适宜家居的,为什么大家登门造访的方式如此别致?一个比一个粗鲁,点太背啦吧?”
来者更是熟人,尤其......黄历上说今日不易发火。
于是张明远笑吟吟打量着徐渭,刚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
徐渭衣衫破烂,鼻青脸肿,颤巍巍站在张明远面前,可怜兮兮的老屌丝模样令张明远心头止不住发苦,用脚指头想想也能想明白,堂堂大明才子,肯定被人..........套麻袋,敲闷棍了。
“徐兄,谁把你打成这样?小弟这就给你出气。”
张明远火冒三丈,生意伙伴被揍,简直就是打他的脸。
徐渭脸上戾气很重,看向张明远的眼神能冒火星,一张嘴便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不过谴责的口气很浓,指着门口方向,跳脚大骂:“卑鄙,下流,都是一群无耻小人,说什么我践踏了复古诗词,侮辱了大明士林的智商,简直放他娘的屁,老子爱怎么作诗就怎么作诗,管他娘的他们什么事.........”
停了一下,摸摸受伤的脸蛋,徐渭面孔快挤成一团乱麻了,咆哮得更像只疯狂的野兽:“彼你娘之,彼你娘之,老子早晚和你们拼了。”
张明远无语,大才子发火还是头一回见,尤其骂人的口气很讨喜,气急败坏的样子更可爱,不愧是鼎鼎有名的江南第一才子。
瞬间张明远便回过味,忧心忡忡道:“徐兄,如此说来,我们刊印的诗集终于还是触碰了某些人的痛楚,不如.......我们就此罢手吧?免得惹上大麻烦。”
徐渭一脸复杂地盯着张明远,酸楚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失望色彩,半晌,阴阳怪气道:“张千户难道怕了?这可不像是杀倭英雄的作风啊!倒有点怂包的意思,罢了,既然张千户不愿惹麻烦,我徐文长就不强人所难了,咱们就此别过,高山流水无再相见。”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